他在侍衛的帶領下進了寢宮。
鬱衍這才將目光落到皇後身上。
“母後現在記起來,這裏是什麼地方了嗎?”鬱衍輕聲道。
皇後身體劇烈顫唞著,沒有回答。
“十八年了。”鬱衍注視著她狼狽的模樣,心中浮現一絲快意,“十八年前,你就是在這裏,逼迫我生母投井自盡。你當時是怎麼對她說的?”
——“你不跳,就先把那小畜生丟進去吧。”
——“要留他的命,還是留你的命,你自己挑。”
鬱衍走到皇後麵前,蹲下`身:“兒臣真的很好奇,為何真凶能毫無愧意,甚至將這件事忘得幹幹淨淨。這麼多年,憑什麼隻有我還困在那天夜裏?”
“不、不是我……”皇後倉惶地搖頭,餘光瞥見站在一旁的鬱鴻,連忙爬過去,“鴻兒,我是你母親,這些年我待你的態度是有些惡劣,但我以後會改,我會改的!”
她聲音尖銳:“我養育你這麼多年,你真要眼睜睜看他殺了我嗎?!”
鬱鴻喉頭幹澀,別開了視線:“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皇後道:“不,你們不敢殺我,秦氏一脈不會放過你們,你們不敢——”
“母後放心。秦氏一脈兒臣同樣不會放過,不過那已經與你沒有關係了。”鬱衍偏過頭,“母後自己跳吧,也算留個體麵。”
皇後臉上癲狂的表情消失了,她怔怔看著鬱衍,似乎不明白他話中的意‖
牧雲歸看得心頭發軟,坐在小榻邊把他摟進懷裏。
常公公剛把內侍太監都轟出去,進門又看見牧雲歸正在就著這姿勢給陛下喂水,嚇得眼前一黑。
“哎喲大將軍,您這……這讓外人看見多不合規矩。”
牧雲歸和鬱衍的事他大致知道一些。
這兩人原先是主仆時就兩情相悅,自家陛下將此人洗去奴籍,又送去軍營,一步步扶持至今天的地位,對人情深義重,寵愛有加,不可不謂是一段感人至深的佳話。
可是嘛……
新帝登基,局勢不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該避的嫌還是要避的。
常公公每想到這些就為這二人心酸,因此總是有意為這兩人留出獨處空間。
但現下他們還在奉天殿,被人看見多不合適?
常公公勸了幾句,牧雲歸喂完水,平靜地攤開手。
新帝陛下睡得不安穩,眼眸緊閉,一隻手緊緊抓著牧雲歸的衣袖,感覺到他鬆開手臂,還不滿地皺眉往他懷裏鑽。
牧雲歸抬眼看向常公公,眼神無聲地透出一句話:
看,不是我要留,是陛下不想我走。
有膽你來把陛下拉開?
常公公自然沒這膽量,一臉不忍直視地出門守著去了。
沒多久,馮太醫顫巍巍被領來了奉天殿。
他早知道鬱衍和牧雲歸的關係,見二人這副模樣也不驚訝,隻當沒看見。
屋內沒留其他人,常公公搬來個矮凳,馮太醫將診脈的玉枕放在床邊,在矮凳上坐下。
這下,鬱衍不鬆手也不行了。
牧雲歸握住鬱衍的手輕輕扯了扯,竟然沒扯得動,耐著性子道:“陛下,太醫來了。”
“……不要,我不看病。”鬱衍抓得更緊。
他休息了一會兒臉色已經比先前好了許多,可依舊沒有清醒過來。新帝陛下就連昏迷時也沒完全鬆懈,仍記得不能讓太醫給自己診脈。
不過這在旁人眼中,就是撒嬌了。
牧雲歸心下無奈,抬眼先看了看在場那兩人。
常公公頓時心領神會,轉身背過去。馮太醫還沒理解牧雲歸這眼神的含義,下一秒,卻見大將軍低下頭,在陛下唇邊吻了一下。
馮太醫:“……”
一吻還不夠,牧雲歸細細描摹著對方柔軟的嘴唇,動作溫柔而細致。親吻由淺入深,鬱衍本能仰頭迎合,身體漸漸放鬆下來。
馮太醫看得老臉通紅,卻見大將軍將陛下的手放到玉枕上,平靜地抬起頭:“太醫,請。”
“是……是。”太醫沒眼看,低頭專心幫陛下診脈。
等等。
這脈象……
馮太醫臉色有片刻空白,驚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