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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今時今日當年那個書生已經不是那個書生了,而是在此次秋闈中轟動整個陝南的解元阮思義。
陝南離京城太遠,解元在這個掉個招牌下來都能砸幾個小官的京城,也太過渺小。
京城開始熱鬧起來,越來越多的舉人同聚京師,準備在次年春闈一朝登入天子門生之列。
與此同時,阮思義卻是又跑去當街擺攤了。喬氏的包子攤沒有再開,她要帶兩個孩子,實在沒有空閑。
景泰十四年春二月,春闈照期開試。
阮思義初九那日進了考院,十七傍晚才出院。喬氏早就雇了馬車在考院門口等著,阮思義上了馬車就一頭紮過去暈了,喬氏心疼的直抹眼淚。
阮思義睡了三天三夜才醒,連續九日的高密度的應試把他的體力與精力都耗盡,之後便是等待放榜日了。
二月下旬放榜日來臨,阮思義中貢士第十二名。
三月十五殿試,崇政殿內,大熙皇帝陛下景帝坐於正中殿座上,下處是密密麻麻的貢士們。
對於景帝這個大熙的皇帝,眾貢士都是慕名已久,此時見到景帝就坐於殿上親自主持這次殿試,大家都是群情激奮。
能不能成為天子門生可就看這一遭了!
與眾人相反,阮思義卻是心情複雜。
龍椅上的這個人一手毀了他的家,而如今他卻在他的主持下參加殿試。
時也命也,可他卻是對這人恨不起來,因為他能成長為今時今日,又何嚐不是這個人功勞。而當日的侯府之禍,又何嚐不是人自己作的!
按下心緒,急筆奮書,十四年的努力可就看這一遭了!
殿試畢,次日閱卷,再次日放榜。
這一次,阮思義再度名動京師,被大熙皇帝親筆點為新科狀元。
跨馬遊街後是傳臚大會,阮思義一時風頭無二。
似乎沒人憶起這個人就是當初錦陽侯家那個不成器的嫡次子,連他的同胞兄弟阮思明在跨馬遊街當日也曾圍觀過,卻是不能把這個兩鬢霜白麵容清臒的新科狀元,與自己那個爛泥扶不上牆並早些年就不知去哪兒的弟弟聯係起來。
自是有人問過狀元郎是否娶妻。
新科狀元答道,家有拙荊,成婚已二十餘載,錦瑟和諧,舉案齊眉。
……
無人知曉,在阮思義參加傳臚大會之時,有一婦人對著晴空默默流淚,嘴裏不住喃喃:“爹,我賭贏了,十四年,我花了十四年……”▲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
狀元隻是風光一時,之後還是要歸於沉寂的。阮思義被封授為翰林院修撰,先熬三年,三年期滿再做其他。
……
這三年很平靜,阮思義每日來往於家中與翰林院之間。
這期間,阮思義有與自己的嶽父吏部喬尚書碰過麵,兩人卻是置若罔聞,仿佛沒有這層關係。
這期間,喬氏輾轉在娘家與夫家之間為難,最終她暗中拖人給娘家送了一封信,信中隻說了一句話,恕女兒不孝!
……
三年過後,阮思義被外派為蘇州知府。
即將離開京城前一日晚上。
黑暗裏,阮思義望著身邊連著幾日輾轉反側的喬氏,道:“又要再度離開了,你不回趟娘家嗎?”
“我……”
阮思義伸手拍拍她,輕聲道:“明早去一趟,不用顧念我。”
“相公……”
……
次日天未亮,喬氏坐車疾行尚書府,喬尚書及其夫人抱著女兒痛哭一場。
喬夫人嘴裏不住罵道:“……你個沒良心的,十幾載都不歸家一趟……”罵完又心疼呼道:“……我的女兒受苦了……”
哭罷,三人坐下說話。隨著喬氏的講訴,喬夫人不住的抹淚,喬尚書不住歎息,直至最後,喬尚書道:“終究功夫不負有心人,他能有出息,你日後也不會受苦。”
……
直到近午的時候,喬氏才匆忙坐車離去。沒有反轉回家,而是直奔京郊碼頭。
碼頭那處,有一艘官船正在等候。
喬氏上船後,船起錨航行。
阮思義和喬氏站在船尾處,均遙遙望著那氣勢磅礴的城池。
喬氏抹著眼淚,“我實在是不孝……”
阮思義將她攬入懷中,歎息道:“等咱們再次回來,就去拜訪嶽父嶽母。”
“相公……”
阮思義安撫的拍拍她,沒有說話。
“其實……”喬氏深吸一口氣,“其實我有一個秘密,一直從未告訴過你……”
阮思義深深的望著她,道:“我知曉。”
“你知曉?”喬氏瞪大雙眼,不敢置信。
阮思義點點頭。
其實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也許當時隻是當局者迷,可之後慢慢卻是想明白了。隻是總不能忘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