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要命了嗎!你昨晚在冷水中泡了大半夜。染了風寒夜裏又發了燒,大夫交待了一定要好好歇息才成,難道你都沒聽到嗎!”
“我覺得已經好多了,不妨事的。”午爰費力的坐了起來,掀開了被子便要下床。
合潯聞言既氣又心疼,昨晚她為了套那個禦史的話。百般迎合他的癖好,誰知這禦史大人偏好描畫美人出浴圖,花重金包下午爰。隻為畫上一副畫。
而這副畫一畫便畫了大半夜,午爰則是挨了一夜的凍,待被合潯扶出來之後,渾身一絲冷氣也沒有。
合潯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口氣堅定地道:“什麼好多了!我不許你去。今個兒你必須得好好在房裏歇著,管他什麼明公子還是皇帝老子。總之都不行!”
午爰輕輕搖頭,“合潯,別胡鬧。”
“我胡鬧?”合潯一皺眉,“你覺得我是在胡鬧?”
午爰歎了口氣,將她的手拂下,“攸允離京前,暗下曾多次同明府有書信來往——此事非同小可,明堯之掌管兵部大權,若真的存了二心,不盡早告知殿下,定會留下大患。”
合潯見她臉色羸弱,又委實不好對她發脾氣,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確非同小可,但是午爰的身子,她哪裏放得下心,一時間也是拿不定主意,“可你 ...”
午爰已起身去了屏風後更衣,沒有再多說什麼。
既然從一開始便認定了,她就知道自己麵臨的是什麼,更清楚自己做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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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藝比試,得了最優的是歐陽明珠。
眾人皆無太多意外。
田連急於回去研究琴譜,比試一結束他便第一個離開了。
歐陽明珠被一幹人圍著,一群衣著鮮亮的小姐們說說笑笑地出了丁香院。
直待樓中的人都陸續離開之後,蘇葵這才同史紅藥下了樓去,史紅藥一臉的深思,望向蘇葵道:“你說泠泠她究竟怎麼一回事?”
史紅藥有此一問,乃是因為下午的比試剛過一半,白府裏來了兩個丫鬟,在白泠泠耳旁說了幾句話,便讓白泠泠一頓麵紅耳赤,隨後便尋借口提前回去,像是擔心蘇葵和史紅藥會多問,逃一般的下了樓去。
讓史紅藥大呼稀奇。
蘇葵哈哈一笑,開著玩笑道:“八成是她家裏張羅著給她說媒了。”
一提說媒二字,史紅藥頓時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來。
今日出門之前,史夫人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要她一定要將蘇葵請到府裏去。
甚至還為此特意請了顧青雲和垂絲過去,以便找到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
史紅藥扭頭看向蘇葵,道:“方才府裏的下人來說,爹爹今日邀了顧大人過府敘話,顧夫人也一同過去了,如無意外應當是會留下用晚膳,時辰還早,不如你隨我一同回府去,也同顧夫人敘一敘舊。你看可好?”
一聽垂絲和顧青雲也在,蘇葵不假思索的點了頭,“嗯。”
“太好了!”史紅藥歡喜不已,一副功德圓滿的表情。
蘇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丁香院距史府並不算遠,乘馬車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
蘇葵這邊剛隨著史紅藥進了偏廳,垂絲便起了身,驚喜地道:“小姐怎麼也過來了!”
雖然是已經嫁為人婦,但總還是改不掉對蘇葵的稱呼,私下裏總還是小姐長小姐短的喊。
“聽紅藥說你和顧大哥也在,便過來看一看。”
一提起顧青雲,垂絲的眼神便越發的明亮起來,笑著道:“他同史大人嫌我和史夫人聊的盡是家長裏短的,二人移到書房去敘話了——”
史夫人也笑著頷首,“可不是,他們可不是不愛聽這些嗎,就對家國之事情有獨鍾,不打緊,咱們聊咱們的!——還站著做什麼,快坐啊!”
蘇葵被她的口氣逗笑,點頭道:“謝夫人。”這才坐在了史紅藥旁邊。
自打蘇葵一進來,史夫人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是越看越覺得喜愛,禮數周全且不說,又不似那些大家閨秀一樣矯揉造作,卻偏偏又不失貴氣。
想起那日她毅然立下毒誓的果斷模樣,更是覺得難得。
真不愧是蘇丞相府裏教出來的女兒。
越想越覺得稱心,望著蘇葵的目光也越發的熾熱起來。
興許是這道目光太過熱烈,讓蘇葵覺得極其的不自在,借著喝茶的動作,蘇葵扭過頭去,對史紅藥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史紅藥也都看在眼裏,未免有些為自家娘親感到汗顏,咳了幾聲出聲提醒道:“娘——”
史夫人聞言驀然回神,自覺方才失態,掩飾的笑了幾聲,扯開了話題道:“離用膳還尚早,坐著也是坐著,不如咱們去後花園走一走。”
主人為大,她為來賓,蘇葵自然不好拒絕。
四個人並著三名丫鬟一同出了偏廳去後花園賞花。
花園一角,某涼亭中,有白衣少年靜坐,背影挺得筆直,與周遭的假山叢花融成了一副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