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算總賬的時候,光重修費就四位數,人家穿著學士服站圖書館照畢業照,我就被老爸捏著賬單追著打。
“喬仙予啊喬仙予,瞧你這點出息!”
當時爹指著我鼻子,眼睛氣得變成鬥雞。
我往領子裏縮脖子,大叫:“爹,錢都交了!”
最後老爹把木棍子往樹腳一扔,唉一聲,走了。
我就小雞仔一樣屁顛屁顛跟他後邊兒回家。
半路老爹又歎口氣,說了句“好歹大學畢業了。”
大學畢業?
如果專科也算的話......專科算吧?
嗯,我覺得算!
畢業之後我跟原來宿舍樓張大媽商量,租下一間空餘的堆放雜物的寢室,就此住在了科大。
之前科大圖書館樓下有個小奶茶店,老板回老家要轉讓鋪麵,我就管家裏借了點兒錢把那小店盤了下來,將就之前店裏的裝備設施,再改整改整,自立門戶開了家迷你咖啡館。
裝修時,我特意叫師傅幫把外邊刷成白牆,找藝術院學水彩的姐們要了顏料畫筆,一個人頂著炎炎烈日畫了三個下午的許願牆。
我還編了星星折了紙鶴,買了好些小玩意絲線吊著綴在牆麵上,成就了我科大周邊小店文化裏最璀璨的明珠之一,招來不少顧客。
每思及此,我都不覺得意一笑,本姑娘那可是如來之手,馬良之筆!
我不僅畫得漂亮,水也調的好喝,奶茶果汁冰咖啡,要啥有啥。
“同學借過一下!”
更衣室裏也是人擠人,姑娘們光溜溜一大片,白花花一群肉在小屋裏擠來擠去。
我急忙套好外套背著包包小魚兒一樣溜出浴池。
一出浴池大門,冷清的風帶著點兒潮味兒,混著一大股劣質洗發水兒的混合怪味撲麵而來。
涼風順著衣領鑽進來,刺得我胳膊起一圈小疙瘩。
我外套裏隻穿了一條睡裙,腿肚子全晾在外邊,也凍得發顫,隻想趕快回租房鑽被窩看電影去。
但是,我還是抵不住嘴饞,拐了個彎去便利店買了一塊方糕(一種被蛋筒材質的東西包裹的糯米雪糕)。
我就是饞,不止對食物,對許多事都是,好奇,還強。
後來,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時下雨了或者我忍住饞嘴了,沒有去便利店而是大喇喇邁著步子拽回宿舍,也許我就不會遇見祁犧了......
想到這些,我感到很害怕。
隻要我走神了,祁犧一準兒能發現,就揉我腦袋,說我不專心,問我在想什麼。
我轉轉眼珠子,湊過去親她的嘴,說,“我在想,你就是我的紅豆糯米大方糕!”
然後我就抱著她可勁兒猛啃,啃啊啃,自然,第二天我就別想在十二點之前爬起來......
我趿拉著洞洞涼拖鞋,哼著自編的小曲兒,絞著外套帽邊兒垂著的小繩兒準備穿樹林子回宿舍。
這條路黑是黑了點,沒啥人,但勝在道近。
有人說小樹林黑漆漆的不安全,要我說也沒什麼不安全的,至少我走小道這麼多年來就沒出過事兒。
沒出過事兒……
“哎呀我操——”
個操字兒還沒出來呢,後麵猛地衝上來個什麼東西,撞我身上砰一聲,接著一隻帶著鐵鏽味的手捂住我就往邊兒上黑林子裏帶。░思░兔░網░
一股子蠻勁兒狠拽著我往地上倒,順著坡滾了兩圈,被灌木攔了下來藏在枝葉裏。我都快被那手堵得要交代在這黑燈瞎火的溝溝了!
媽的這點兒可有夠背啊,姐在這兒混了七年得有吧,走這道七年也走了七年,怎麼今天就交代在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