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裏,南胤站在床榻前,一個字都沒有說,隻安靜的望著絕命的臉。
飽滿的額頭,濃密的劍眉,挺拔的鼻梁,薄削的唇邊,有一顆顯眼的黑痣。
生的很是英俊,很像他。
他記住了。
記住了絕命的長相。
以後若是有緣再相遇,茫茫人海裏,他會認得他,絕命,他的父親。
從進來到離開,南胤一句話都沒有說,站了整整一個時辰。
下樓的時候,看見南墨城正在客廳裏喝茶。
“父皇。”他上前行禮,多年的習慣,終是難以改過來。
南墨城放下茶杯,微微抬眸,聲音依舊冰冷,“見過了?”
南胤掀開一側衣袍,單膝下跪,“見過了,謝父皇成全。”
“嗯,回去吧。”
他是來找渺渺的,渺渺不在,他隻能等。
南胤沒有動,木納的跪著。
“還有事?”
“父皇……我………”
南墨城心思太沉,南胤實在拿不準他的想法。
“父皇,我……我想去塞外。”
他活得太痛苦了,他想遠離皇宮,遠離權勢的明爭暗鬥,想尋找一份屬於自己的生活。
“阿婭?”
南墨城吐出這兩個字,南胤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怎麼會?
父皇怎麼會知道阿婭?
這一世的阿婭從未出現過,他也沒有露出一點破綻。
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究竟強大到了什麼地步?
還是說?他也是重生的。
那他又因何而死?
“父皇,你………”
南墨城抬手製止,“通關文蝶朕會讓常安準備好,你什麼時候想走,到他那裏去拿便可,盤纏你自己帶夠,東宮裏有什麼東西是用的上的,也一並帶走吧。”
啊?
南胤呆滯了,父皇這是答應他了。
可是印象裏的父皇,是那樣的絕情,他冷血的讓他害怕,怎麼會這麼好說話?
南墨城擰了擰眉,“還有事?”
“沒……沒有。”南胤搖頭,“謝父皇。”
“嗯。”
南胤起身,心情很複雜,走到門口的時候,南墨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記住,詔書通告天下是迫不得已,你是朕天胤的太子,在外麵受委屈了就回來,隻要朕和你父親還活著的一天,就沒人可以欺負你。”
南胤背影僵硬,瞬間淚如泉湧。
父皇是擔心他。
他等到了,遲到了兩世,他終於等到了父皇的愛。
夠了。
真的夠了。
南胤嗓子沙啞得說不出話,點頭算是回應後,大步走出門。
他不敢回頭,他怕父皇看到他的眼淚,看到他的懦弱,他不會讓父皇失望的。
隻是出了竹屋後,腳下的步子為何那樣沉重,怎麼都移不動。
淩新和憐月一直站在門口守著,看到這一幕,對視了一眼,默契的笑了。
淩新還朝憐月豎起了大拇指。
他們的皇上啊,活得越來越有人情味了,真是讓人愛不釋手啊。
“哎喲………”淩新突然捂著大拇指痛呼出聲。
回頭一看南墨城冷冰冰的眸子剛好掃了過來,手指上還夾著一顆花生米,正準備彈。
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