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當真要將他的心教得血肉模糊才肯罷休嗎?
妙弋一愣,還未反應,便已覺腰間一緊,被人打橫抱起,一股冷笑之氣傳來,伴隨著地獄的氣息。“朕的女人,朕自己知曉照顧。”
說完,亦款步離開,徒留滿地呆滯的人,當然,還有一個疼惜的身影。
手指緩緩攥緊,曳邕亦緩步離開,達奚,是嗎?
···
回到致遠殿,妙弋被那人放置在床榻之上,一旁,禦醫早已緊張的替她換著藥,額間掛著冷汗,李忠眸光亦不敢撇向他處,殿內極為安靜,而眼前這兩人的神緒似乎都不太好。
好不容易等換完藥,李忠卻也起身,小心道:“回皇上,藥換好了。”
“退下吧!”
低沉的聲音傳來,聽到這幾個字,醫正亦如聽到解脫的聲音般,行了禮,收拾好藥箱,卻也緩緩退了下去。
殿內再次恢複了安靜,一人站著,一人平靠著,兩人的神色皆不是太好。
“為何要出去?”姬雲翊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傳來,她不知道他現在的鬼樣子嗎?
“你不必再為難曳邕了。”奪宮,曳家,曳邕如此行為,隻怕朝堂之上雖無人敢言,但不管因何原因,被棄家族尋來的權勢,必也是受萬夫所指的。
即便他所因的原因,並不是榮華。
“你在意他?”姬雲翊眸光淺眯,思緒不辨。
而妙弋似乎亦未在意,隻淡淡開口。“他曾救過我的性命。”
不再做任何隱藏,卻也說的模糊,姬雲翊對她的事,必是會調查清楚的,即便知曉了,又能如何。
姬雲翊一顫,卻也想到那人之前的話。
‘我隻記得,找到她時,她已奄奄一息。’
修長的手指緩緩蜷縮,姬雲翊看著靠在蜀繡墊上的女子,她的青絲垂散著,麵色依舊蒼白的可怕,眼簾半掩,遮住些許紅瞳,此刻看上去,竟也平添幾分嬌柔。
‘你口口聲聲將她占為己有,卻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消失,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選擇恨她,現在,又有什麼資格來強迫她。’
曳邕說的不錯,若自己當初能信她,若自己當初能回頭,她亦不可能變成現在這副模樣,而自己與她,亦不會是這般局麵。
“你恨我嗎?”
久久,姬雲翊還是開了口。
恨他當年的誤解,很他之後的無視,很他現在的自私。
妙弋一頓,不曾想他會這般說,別過頭,卻也道:“皇上若無事,先行離開開。”
恨嗎?她又有什麼資格去恨他,當初是自己故意要接近的他,想要得到一切,就必須付出代價,隻是不想,這個孩子卻來得如此不是時候。
她本以為,她是在意主上的,卻不想,得知有這個孩子時,她卻並不怨,也無恨,卻忽然多出莫名的思緒來。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思緒,期待。
期待這孩子的降臨,期待看他落地時,期待成為母親。
“你到現在,還是要如此逃避嗎?”
妙弋淡淡開口,看著眼前的人,卻也道:“姬雲翊,我不知道何為逃避,你我不過是相互利用,既然如此,就不該再有瓜葛。”
“不該有瓜葛,你又何必容忍朕的孩子!”
妙弋一顫,他果然是知道了。
“我並未說要容忍。”
姬雲翊眼眸一僵,看著眼前說的雲淡風清的二人,臉色卻是從未有過的難看,拂袖,卻也朝殿外走去。
元朔元年,十月。
璟王連上奏本,所提之事皆與步家有關,皇上震怒,一時間又是劍拔弩張的局麵。
元朔元年,十一月。
已是冬日,陣陣北風寒意十足,掀得致遠殿宣室外??幕風簾晃動了幾下。
三月的孕肚,自是顯了,妙弋並未讓棋兒攙扶,卻也緩緩走至殿外。
百花凋零,幾株臘梅卻也含苞待放的散開,走至梅花樹下,妙弋靜靜站著。
寒風拂過,數瓣清香落下,妙弋緩緩攤開手那素黃的花瓣層層輕綻,其中細蕊分明,如同薄玉般雕成般輕盈的襯在她白皙的手上,帶著臘梅獨有的醇質香氣。
手掌之上多出一抹冰涼,隨即冰涼越來越盛,妙弋靜立原處,緩緩抬眸,卻也看著片片雪白自天空墜落,旋轉。
如同最美麗的天使,跳著她們最擅長的舞步,那麼美,那般讓人動容。
“哇,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
是啊!初雪……
妙弋靜靜望著天空,任由那白色的晶瑩落在她烏黑的青絲之上,血紅的衣肩之上,又是一年寒冬,久違了。
棋兒到未像妙弋這般欣賞,將手中的狐皮大氅披在妙弋的身上,卻也道:“姑娘,下雪了,天冷,我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