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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1 / 2)

了多少錢。若是用一幅名畫,又要縮印,又要套印,還隻有同樣的圖案,實在不劃算的。”

阿媛看著他認真講述的樣子,覺得好生欣慰,他雖隻是個世人都不怎麼看好的匠人,但這上進心卻是許多人沒有的。

阿媛這會兒也靠到了柳樹上,離顏青竹很近很近。那股子淡淡的酒味又往她鼻子裏鑽來,她複又微微噘了櫻唇,嗔道:“你這幾日就是在鎮上做水印的事兒?做完了就該早些回來休息,幹嘛還要喝酒?”

顏青竹知道她關心自己,伸手輕輕將她的頭枕到自己肩頭,溫聲細語悠悠傳來:“我很少喝酒的,你應該知道,這次是老伯請我喝的。他說讓我印好了圖,一定要拿來給他看看,若是印的不好,還不許我用,說是怕汙了他的名聲。這倔老頭,到底是讀書人謹慎持身的性子!今日那刊印齋裏剛出了圖樣,我就拿去給他看了。他滿意得很,還搬出家裏釀的梅子酒請我共飲,我嚐著那酒比米酒還甜,就多喝了幾杯,沒想到剛才這後勁上來了。”

阿媛點點頭,心裏隻覺得這會兒靠在他肩頭無比踏實。他剛才講的一番話,多像一個丈夫在外麵有了門路,回家忍不住和妻子絮叨。

“這裏還有一幅小圖,我臨走時,他特意贈我的。”顏青竹從懷裏取出宣紙展開,一幅《竹林撫琴圖》徐徐落入眼簾。

阿媛也不怎麼懂畫,隻覺得這畫筆觸細膩,意境深遠,比之梅吟詩社中懸掛的那些名家作品應是不差太多。

“真是高手在民間啦,這位老伯的畫印到傘上,一定很美,倒不枉你追尋他這麼久。”

顏青竹點點頭,伸手指向畫作上的紅印,“這是老頭兒用自己刻的印章蓋的,這印一蓋,更有名家的樣子了。”

阿媛循著看去,辨認了一下古怪的字體,喃喃道:“秦盟之印。”

“大概是他的字號一類吧。”顏青竹道:“老伯姓曹。”

“曹秦盟。”阿媛默念。

“曹老伯說他在我們南安村這片山間居住過一陣呢,說很懷念這片山上的竹林和白鷺。”顏青竹道。

“那曹老伯與你倒是有緣呢,你這批傘要是賺了錢,可該好好謝人家。”阿媛將圖紙細致地卷了起來,遞給顏青竹,“他剛開始不願幫你,說明他是個恪守原則的人,後來你幫他抓住小偷,找回失物,他又肯幫你了,說明他這人也並非古板到不講情麵的。”

顏青竹點頭讚同,將畫小心地收到懷裏。

事情與誤會都講述解釋得清楚了,兩人便從樹下起身,走到村路上。

天色已是暗了不少,兩人並肩走到一起,在朦朧的月色中拉出修長的暗影。

想到石寡婦先前的話,顏青竹恨自己差點忘記問了。

“阿媛,石嬸子說,你那日險些被嚇到了?”

阿媛知道他是說那天早上的事,“也沒有。就是遇到個傻子。”

“改日我給你找隻聽話的狗來,你出門就牽著。”

阿媛腦中浮現出自己弱小的身軀,旁邊伴著一隻吐著舌頭的凶猛大犬,不禁想笑出聲來。

“不用不用。哪有碰巧天天遇上傻子的?”

顏青竹突然停了腳步,側身認真道:“事情啊總有碰巧的時候。”

抬頭看看天色,顏青竹又溫聲道:“我看你也別送我了,我一個大男人哪兒需要送了,還是我送你回去吧,省得你一個人又遇到什麼事兒。”

“啊?”阿媛扶著額頭,有些愣住。已送出這麼遠,又反被他送回去?顏青竹卻已輕輕推了她肩頭一下,讓她笑盈盈地跟著自己往回走了。

這種走來又走回的事,大抵常人會覺得麻煩或無趣,似在做無用功,但像阿媛和青竹這樣,便隻會如遊魚一般享受往返的樂趣了。

……

……

幾日後,是個不錯的晴天。

午後明媚的光柔柔地灑落在瑜楓書院一處極寬闊的天井,將當中石桌上兩個正在對弈的人影拉得修長。

執黑子的是位麵容疏朗,神色從容的青年書生,此刻他手搖折扇,正笑意滿滿地瞧著對麵執白子的人。

而執白子的,同樣是位青年書生,通身儒雅之氣,麵容甚是俊美,隻是眉間的蹙起,顯出幾分焦灼,暗淡的眼神裏更似有拂不開的鬱色。

“劉兄,這局我敗了。”執白子的書生終於苦笑一下,將指間夾著的棋子一鬆,棋子落入棋盒之中。

劉靖升一籠折扇,哈哈笑道:“我說明禮,我今日好不容易贏你一次,你倒是讓我贏得痛痛快快又如何?你這模樣,真像是我逼著你輸給我的。不行不行,再來一盤!”說著,他便迅速地拾揀起桌上的棋子,好似迫不及待要再下一局。

宋明禮也跟著慢慢拾揀起來,一顆一顆投入棋盒中,人卻有些心不在焉,“劉兄,改日再陪你下吧。”

劉靖升卻是不依不饒的模樣,打趣道:“這是輸給我不高興了?哎,趕緊的,大不了這次我讓著你。”

宋明禮擺擺手,淡淡道:“棋局輸贏,我何曾記掛於心?隻是今日...今日確實有些犯困,大概是春日雨濕漸多所致,還是改日再陪劉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