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七章從此蕭郎是路人(3 / 3)

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臣下知道。」蘇常侍點點頭,「是陛下另有一道旨意,命秋宮人前往佛堂禮佛,為太後ZHULU獨傢誦經持咒,眼下她們是要把秋宮人的東西都挪到佛堂去。」

她許久未在宮中,自是不知宮裏一入九月便要齋戒,各宮誦經持咒,過午不食。

佛堂清淨,內裏四時燃香,檀香嫋嫋裏,秋水跪在菩薩麵前,一日三餐般念著金剛經。

陳寶林帶著翠葉來時,她恰恰念完一部,聽見動靜不覺回眸,凝視了半晌才笑了一笑:「寶林娘娘如何來了?」

陳寶林含笑進門,囑咐翠葉將蓬餌和菊花酒放在案上,隨她一道跪在了蒲團上,合十了雙手道:「今兒是九九重陽,我過來祭拜祭拜太後娘娘,順便過來看看姐姐。」

「寶林娘娘有心了。」

秋水長長磕了頭,亦拜了拜,她在佛堂多時不見外頭天日,倒不知已經是重陽了。

祭拜完畢,翠葉過來扶起了陳寶林,亦扶起了她:「多日不見,秋兒姐姐可安好?」

「我甚好。」秋水笑著回她,見她身量較之在掖庭長高了些許,麵色也紅潤許多,想是在陳寶林身邊過得不錯。

陳寶林也道:「翠葉是個聰明的丫頭,多謝你當初保住了她。」

秋水笑笑不言,翠葉便乖覺地說要出去烹茶,單留了她們兩個在佛堂中說話。

秋水一時尋了椅子讓陳寶林坐下,陳寶林眼望四周,瞧著佛堂雖小,好在內裏陳設倒是應有盡有,且因當初選址的時候君王便費了不少心思,故而佛堂冬暖夏涼,委實是個好地方。

她留在這裏禮佛,倒是不會委屈了她。

兩人算來有段日子沒有見過了,見了麵少不得要敘一敘,聽說張順常被禁足在順和齋,秋水倒是有些不忍,畢竟她也未曾有過大錯,隻是想博得他的歡心罷了。

可他的心思,誰又能猜得透呢?

她撚著佛珠,似乎無欲也無求,陳寶林看她一眼,忽而又道:「聽聞就是因為張順常闖進了湯池,驚擾了陛下,才叫陛下病了這麼多日。」

他……還沒有好嗎?

秋水抬起頭來:「太醫令不是開了藥了嗎?」

且他也從清涼殿挪去了宣室殿,宣室殿四時溫暖如春,一場風寒,怎會拖延到現在?

陳寶林搖搖頭,隻說不知:「前頭秦昭儀和趙婕妤她們都去看過陛下,說是瞧著沒大好,且如今適逢齋月,能大補的東西都不能吃,每日裏隻吃些齋飯,想來是要好得慢些。」

「便是如此,蘇聞他們也該上心一些才是。」

畢竟聖體違和可不是小事,況且他如今膝下尚還未有子嗣,豈不更叫人擔心?

陳寶林看她這會兒才知道著急,朱唇彎了一彎,竟不往下說了,坐著又說了些別的,九九重陽尚還有登高的習俗,江都王無事,就把王妃攜進宮裏來尋陛下登高去了。

陛下之前下了口諭,原說無召不許江都王妃進宮的,偏是江都王鑽了空子,把王妃裝點成隨身侍女,讓陛下氣不得、說不得。

秋水久已不聞秋雁消息,一聽就知她同江都王又闖禍了,好笑之餘,也是好氣,君王還在病中,如何同他們登高望遠,那個江都王委實太過胡鬧。

「寶林娘娘若見了江都王妃,務必要替我勸一勸她,快老實些罷,早日裏生個孩子要緊,何苦與江都王一塊胡鬧。」

「是,我若是見了王妃娘娘,定把姐姐的話告訴她。」

陳寶林莞爾,在佛堂裏喝了杯茶,坐了坐便告辭出去。

翠葉還當她要回藝林軒,誰知她擺擺手:「不急著回去,我們也去看一看陛下。」

咦,她們娘娘怎麼會有這等心思了?

翠葉困惑著,一路跟著她來到宣室殿,此前因為各宮娘娘都來探視得差不多了,是以看到陳寶林主仆,蘇聞倒沒怎麼意外,隻說:「寶林娘娘來得巧了,陛下剛看完折子,正歇著呢。」

陳寶林謝過他,進門叩見了聖顏。

劉昶果然沒有好周全,執著帕子咳嗽了兩聲,才叫起身,命她近前坐下。

陳寶林當真往前兩步,從佛堂中夾帶過來的檀香餘味猶在,直衝入鼻。

-----

君王執帕的手微一捏緊,看著她似是漫不經心地問:「寶林從何處來?」

陳寶林笑意輕淺:「臣妾自佛堂過來的。」

「哦?」劉昶眸中光波閃了一閃,「好端端的,你去佛堂做什麼?」

「臣妾去祭拜太後,適逢秋水姐姐也在,就坐著說了會子話。」陳寶林答,又看他神色無虞,遂接著道,「姐姐問起陛下的病可曾好了,臣妾說不上來,原不該上旬月過來拜見,可又擔憂龍體,是以鬥膽過來看看陛下。」

她會問起他才怪!

劉昶冷哼了哼:「寶林若是想來探望朕,隻管來便是,何必要假他人之語?」

「臣妾不敢,」陳寶林忙躬著身,「的確是姐姐問起了陛下,臣妾說昭儀娘娘她們都來過,都道陛下尚未大安,長孫姐姐就問太醫令開了藥怎麼還不好呢,又責蘇聞沒有盡職,臣妾瞧她擔憂著陛下,故而冒昧前來。」

她真這麼說了?

劉昶狐疑地盯著陳寶林,見她眉目間波光澄澈,絲毫不似作偽的樣子,連日來糾葛翻滾的心懷竟難得舒緩下來:「朕讓她去佛堂,她不專心禮佛,顧念這些做什麼?」

若是有心,怎的不見她自個兒來瞧他?

滿宮裏都知道君王病了,那日她自己也看見了的,別人都來了,獨獨她一句話也沒有,他還真當她能狠得下心呢。

他掩過口又咳了一咳,陳寶林連忙起身替他拍拍後背緩一緩,道:「長孫姐姐還讓臣妾轉告江都王妃,說是陛下都這樣病著了,叫她不要再同江都王胡鬧,莫讓陛下登高望遠了。」

「是朕那個弟弟不爭氣,若不然江都王妃就是想鬧也鬧不起來。」

劉昶都不能想江都王三個字,想了就上火。

蘇聞捧了藥進來,一日三遍地熬著,君王能喝下去一遍都是開恩了,他原本做好了打算,無論如何也得勸著君王把這一碗藥喝了,若不然總不見好也傷身子。

誰知還不等他勸,君王已經把藥碗端過去,一口灌了,直如飲牛。

他呆了呆,順手接過空碗,卻聽君王又道陳寶林勸誡有功,著人行賞。

這倒是意外了,陳寶林說什麼了,以至龍心大悅。

蘇聞特意抽空自己親去藝林軒頒了賞,問及緣由,陳寶林笑起來:「阿翁難道沒聽說過,至高至遠日月,至親至疏夫妻?有時身在局中,倒不如局外人看得清楚,臣妾做的不過是替陛下和長孫姐姐扯開那層隔紗罷了。」

這個紗他也扯了啊,為何他的勸說就沒用呢?蘇聞還是不解。

陳寶林掩著口,露出一雙慧黠的雙眸:「想是阿翁還沒看完全男人和女人的那點心思。」

這倒也是,他一個閹宦,哪裏懂得情愛之中的門門道道。

蘇聞長哦一聲,明白了些許,再看陳寶林,不由感歎:「寶林娘娘如此通透,往後定有大造化。」

「臣妾謝過阿翁吉言,亦謝過陛下的賞。」

陳寶林笑著讓人將賞賜捧進屋裏。

蘇聞邊走邊可惜,可惜了,那麼通透明白的人,又有那樣的容貌和性情,偏偏生不逢時,落在了那一位的後麵,使人不由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彼及九月末,吃了整整一個月素齋的妃嬪和宮人們,都長長鬆口氣,大有熬出頭的意味。

趙婕妤攬鏡自照,直覺一個月素齋吃下去,把她人都吃瘦了半圈,活脫脫像是個餓死鬼脫生的,哪裏還有上位妃的體麵?

由是一等出了齋月,忙就讓人把好酒好菜都備上來,思及一個人吃也是吃,多個人吃也是吃,多些人吃倒還有些聊頭,就去請秦昭儀她們過來。

秦昭儀往日裏最重養生,於飲食上一直頗多忌諱,便是這般,讓一個月素齋吃得也饞了起來,見合歡宮有人來請,便攜著宮婢過來了。

幾個人分位次坐下,那徐容華正愁沒人說話,可喜聚在一處,邊吃邊道:「姐姐們都聽說了不曾,陳寶林得賞了!」

「得就得唄,有什麼稀罕的!」趙婕妤慢口喝著湯,不屑挑眉,「咱們坐著的,哪個沒得過陛下的賞?哪個的賞不比她多?」

「姐姐,話雖如此,可也不想想,陳寶林何時得過寵,這不過是去探望了陛下,回來就得了賞,豈不奇怪?」

她們幾個人可都去過宣室殿探望君王,怎麼就不見君王賞她們呢?

「哦,那你說陛下是什麼意思?」趙婕妤問道。

徐容華偏著頭想了想,好一會兒才說:「臣妾也琢磨不出什麼,不過陛下九月裏才把那一位挪去佛堂,這邊廂就給陳寶林頒了賞,誰知道裏頭有什麼貓膩呢?」

說起那一位,也真是讓人奇怪,原本陛下帶她去清涼殿,就夠讓大家吃驚的了,不想中秋的時候,陛下竟把宣室殿也搬去清涼殿了,直把東西十四宮都驚得夜不能寐。

幸有張順常那個沒腦子的女人聽不得挑撥去鬧了一通,方知那一位在清涼殿隻是個司寢上人,若不然,她們都要以為長孫一家又要起複了呢。

「昭儀姐姐,你說是不是?」徐容華猛轉頭,問著一直不作聲的秦昭儀。

秦昭儀被嚇得一個回神,半晌點點頭:「妹妹說得甚是。」

至於她甚是的是什麼,她卻全然沒聽見。

心裏唯記得自己那半個月來是如何的輾轉反側,每每夢中驚醒,都是她又向長孫秋水請安了。

五年了,她好不容易盼得頭頂那座大山搬離出去,轉瞬之間她卻又要壓回來,這讓她如何肯甘心?

宮中可以有後,卻不能有她長孫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