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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昔年相望抵天涯(1 / 3)

「王妃娘娘豈不知有一句話,叫『哀莫大於心死』,皇後娘娘故去,闔宮上下最悲傷的莫過於陛下,同這悲傷相比,追究誰是凶手也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再則,懲罰一個人也不見得需要大動幹戈。」

在她看來,陛下不是不想派人查明,而是他心裏已經認定,這宮裏頭活著的所有人,都是害死皇後娘娘的凶手。

是以,他才會對那大火的起因無動於衷。

「你是他的妃嬪,又愛慕著他,自然處處為他說話。」秋雁不為所動,往日裏看著陳寶林沉默寡言,還當她是個怯懦的女子,想不到她倒是聰慧得很,怪不得姐姐那時總喜愛帶著她。

同聰明人說話,真是省了不少口舌。

不過,饒是陳寶林說到這步田地,長孫秋雁該不鬆口的還是沒有鬆口,瞧她喝完了一盞茶,也不叫人給她續上,這便是要逐客了。

陳寶林言盡於此,本也沒打算能說得動江都王妃鬆口,隻是在離去時目光靜靜掃過她的手背,好意提醒道:「如今天兒有些熱了,王妃娘娘手上的傷還需得好生醫治,免得將來留了疤痕。」

秋雁哼了一哼,沒有回她,卻下意識將手縮了一縮,掩在大袖之中。

「她說了沒有?」宣室殿裏,君王喝了滿滿一碗苦湯藥,皺著眉頭問蘇聞。

蘇聞接過他手中空碗,另換了一杯水遞過去,彎著腰回道:「王妃娘娘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想是她連寶林娘娘都不信了。」

「嗬,倒是個硬骨頭。」

劉昶目中波光冷凝,他萬分確定,長孫秋水定然還活著,但她人在哪裏還需得好好找一找。

「要不,就讓人去江都王府搜一搜吧?」

再這麼等下去,真不知君王還有多久的耐心,況且,江都王妃實在是狡猾,萬一等下去外邊的人再把皇後娘娘給遷移了,那可就麻煩了。

劉昶擺一擺手:「江都王是朕的同胞兄弟,朕豈可派人去搜他的府邸?」

設若叫外人知曉,還當是他們兄弟之間生了嫌隙。

再則,秋水在宮中遇難一事還沒有傳揚開,外頭隻知道宮裏偏殿遇著天幹物燥,地龍裏的炭火燒著了木料以致房倒屋塌,砸住了一個宮人,卻不知那宮人就是秋水。

長孫無垢幾次三番過來,也是猜測著或許是秋水出了事,他屢次不見,長孫無垢沒有確切的消息也不好直奔到禦前替秋水討個公道。

不能去搜江都王府,江都王妃又咬緊了牙關不說,那……還能怎麼辦?

蘇聞疑惑了,劉昶思量半晌,方道:「再等兩天,待江都王來了再說。」

「你說什麼?誰……皇兄要封誰為長安王妃?」

淮南王府中,江都王劉旭一杯酒還沒端起,就被淮南王劉陽一句話嚇得潑灑了一地。

劉陽也覺他真是心寬得很,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跑來同他喝酒,不由重複一遍道:「我說,長安大街小巷都快傳遍了,咱們陛下要封你的王妃為長安王妃呢。」

長安隻有一個王,那便是君王,皇兄他……他封秋雁做長安王妃是什麼意思?

這太離譜了,他不能因為皇後娘娘沒了,就打秋雁的主意啊?

「這謠言是何時傳出來的?誰傳的?簡直胡說八道!」劉旭直覺不信,深以為傳出謠言的人其心可誅,不是明擺著離間他們兄弟嗎?

「誰傳出來的不知道,不過總不會是空穴來風。」劉陽深深看了一眼小堂弟,滿眼都是同情。

劉旭被他看得渾身發毛,酒也喝不下去了,扯了袍子就走。

真是荒謬,秋雁她明明是被皇兄留在宮中替故去的皇後娘娘祈福呢,說好了守七天就回來,皇兄那麼深愛皇後,怎會在她屍骨未寒的時候,這般對待她的妹妹?

「定是謠言!謠言!」他百般不信,出了門一隻腳才踏上馬車,忽而便轉頭問隨行的侍從,「王妃進宮幾日了?」

侍從掐指算了算,好一會兒才道:「回王爺,算上今日,王妃娘娘進宮已有九天了。」

九天?不是說好七天就回來的嗎?

「嗨呀!」劉旭氣惱地一跺腳,深怪自己這幾日趁著秋雁不在過得太過放縱,幾杯酒下肚連她回家的日子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他越想越覺不妙,一時也不敢耽擱,連江都王府都沒有回,便急匆匆囑咐駕車的馬夫,即刻趕往未央宮見駕。

「陛下,江都王求見!」蘇聞步履匆忙,得了宮人來報,忙不迭就進到內殿之中稟告到君王禦前。

劉昶收了黃旨,聞言不由冷哼:「他終於來了,朕還以為這個王妃他不打算要了呢。」

蘇聞不由失笑,便又問道:「那陛下可是要見一見江都王?」

「不見!」劉昶言辭冷硬,用手點一點蘇聞,「你去替朕見他!」

「是。」

蘇聞甩了甩麈尾出來,知道君王心裏是憋著火呢,倒也不敢馬虎,匆匆來到宣室殿外,瞧著江都王滿麵焦急地在簷下立著,不住地來回踱步,便輕咳一聲。

江都王轉回頭,看他出來,還當是君王同意覲見了,忙就要往裏走,不料卻被蘇聞伸出的麈尾攔住:「王爺請留步,陛下說了,王爺有什麼事同臣下說也是一樣,他就不見王爺了。」

「同你說?」江都王瞪大了眼,這叫什麼話,他們兩兄弟之間何時這麼生分了?

「不行,同你說不明白,我還是去見皇兄再說吧。」

江都王拎袍子就要往裏闖,今兒不管他皇兄打的什麼主意,無論如何他也得把秋雁帶回去,若不然……那就讓皇兄封他做長安王好了。

「哎,哎,王爺,你再往裏走可就是抗旨了。」蘇聞知他同江都王妃一樣,不是個好對付的,早料著他有此招,趕緊跨步攔住,也不同他打馬虎眼了,幹脆說得直白點,「王爺此番進宮可是為著江都王妃?」

「是啊。」劉旭點點頭,不為他的王妃,他閑著沒事了要來碰他皇兄的冷臉。

蘇聞一笑:「王爺,陛下說了,王爺要是想接王妃娘娘回去,需得拿一個人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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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麼人換?」

劉旭一臉莫名其妙,不知他皇兄葫蘆裏裝的什麼藥,他一個君王要什麼人沒有,何苦留著秋雁卻來要挾他拿人來換?

蘇聞看他樣子,料想他定然也是被江都王妃蒙在鼓裏的,遂好心提醒著他:「自然是拿陛下看重的人來換才可以,譬如……皇後娘娘。」

「皇……皇後娘娘?」劉旭瞠目結舌。

這不胡扯呢嗎,皇後娘娘沒了都兩個多月了,叫他拿什麼來換?骨灰嗎?就是骨灰,那也都在宮裏頭堆著呢。

他皇兄不會又發癔症了吧?

江都王湊近蘇聞小聲地嘀咕,蘇聞側過臉,很是無奈:「王爺請慎言。」

他還慎言什麼呀他,皇後沒了的事,在宮裏又不是什麼秘密,要他拿皇後來換,除非皇後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劉旭腦海中靈光一閃,終於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了,他回眸怔怔看著蘇聞:「皇兄他不會以為秋雁她把皇嫂……」

蘇聞點一點頭,笑得直如一隻老狐狸:「王爺明察。」

天爺呀!劉旭腦海中嗡地一響,頓覺自家王妃這下可真是闖了大禍了,登時不敢再往宣室殿闖,拱一拱手便同蘇聞作別:「阿翁留步,本王去去就回。」

「王爺莫急,老奴在這裏等王爺的好消息。」蘇聞說著,目送他拎袍子跑遠了。

心下直歎這個王爺不愧為陛下的同胞兄弟,瞧瞧這聰明勁兒,一說就明白。

陛下說得對,宮裏頭不能派人去搜查江都王府,可若是江都王自個兒回去搜了,那就沒什麼人敢說閑話了。

「來人,來人!」從宮中一路疾馳回江都王府,劉旭一刻都不敢耽擱,急火火就喚來內侍,「去把素日裏跟著王妃的那些人都給本王找來。」

內侍不明所以:「王爺不是進宮接王妃去了嗎?怎的這會子又要找跟著王妃的人了?」

「叫你找你就找,哪兒那麼多廢話!」

劉旭心火陡升,滿臉不耐,踢了那內侍一腳又道:「快去,一個也不許落下,凡是跟著王妃的,全都找來!」

「啊,是!」內侍被他踢得一個趔趄,不敢再多嘴,趕緊召集人過來,一一清點了一回,才向劉旭道,「王爺,除卻之前年滿放出去的忘憂和常樂,平日裏服侍王妃娘娘的人都在這裏了。」

忘憂和常樂是秋雁的陪嫁丫鬟,慣常不離秋雁左右,怎麼突然就年滿放出去了?

「這事本王怎麼不知道?她們何時放出去的?」

內侍垂著手道:「就在兩個月前才放出去,平日裏府上內務都是王妃娘娘在打點,是以放誰出去都是王妃娘娘說了算的。」

簡而言之,他這個王爺在府裏除了頂個王爺名頭,別的啥也不是,誰叫王爺自己個兒都得聽王妃的呢,王妃便是把滿王府的人都放出去了,又有誰敢說一句。

劉旭拍著額頭,直歎放權放得太過也是麻煩,這下好了,放出事來了。

「你們兩個,叫上王府侍衛,即刻去給本王查清楚,放出去的忘憂和常樂都往哪裏去了。」

天底下哪裏有那麼巧的事,兩個月前皇後才出事,這邊廂秋雁就把從家裏陪嫁過來的兩個丫鬟放了出去,就是讓他來說,他也不敢保證那兩個陪嫁丫鬟與皇後失蹤一點幹係都沒有。

待得兩日後派出去打探的人回來,劉旭直在屋子裏呆坐了半晌,才猛然想起該先進宮回話才對。

登時顧不得天色已晚,駕上馬車就走。

蘇聞亦在宮中等得兩眼發直,三不五時就得派人出去看看,可有江都王府的車馬過來,這會兒恰逢小黃門剛到西安門前,一瞧是江都王府的車輿過來,登時兩腳不沾地似的就往回跑,大喘著氣回了蘇聞。

蘇聞喜得連迎出數丈遠,怎麼看江都王怎麼順眼:「王爺可算是來了,陛下在裏頭正等著王爺呢。」

說著,一路領他到了禦前。

君王果然衣冠端莊,正坐在殿中等著他來。

劉旭既是知曉自家王妃闖了大禍,哪裏還敢同君王兄友弟恭,一進門就掀起袍子跪地拜道:「臣叩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起來說話吧。」劉昶理理衣袖,端看江都王今日的架勢,他便知道有消息了。

果不其然,雖然他叫了起,江都王也不敢抬頭,隻是跪在那裏道:「臣有罪,無顏以麵君,隻盼陛下看在臣這二十多年來兢兢業業的分兒上,開恩饒過臣內子一命。」

他還有臉說兢兢業業?他可是聽聞,自江都王妃入宮之後,他夜夜笙歌就沒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