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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節(2 / 3)

慎秋手指捏著被單,上麵出現了深深的褶皺,他用的力氣很重,好像在隱忍些什麼。

他眼眶裏早已蓄滿了熱氣,很快就要滾滾而落似的。從季如安的語氣中可以知道,他感覺到了抱歉,可這抱歉來得太遲了。

遲到的抱歉根本算不作道歉,該承受的不該承受的,死去的那個人已經承受幹淨了。

慎秋麵無表情,既不是覺得難受,也不是傷心,他隻是想起了自己被霸淩的曾經,那段黑暗到無以複加的日子。

連自己也無法回憶的曾經。

被人弄的渾身是傷,衣服上的痕跡再也洗不幹淨,頭被按在馬桶裏抽水,手指被人踩在沙地上碾動,被強製性孤立,季如安口中為他所製造的名字:怪物,惡心,去死……

就連死之前,聽到的也是那樣的話……

——怪物就應該活在陰溝裏不是嗎?

如果悔改就能得到原諒的話,那因此而喪失希望的人該由誰來原諒?他們又做錯了什麼?季如安傷害的,不止慎秋一個人。

踐踏別人尊嚴的時候,季如安有過一絲憐憫嗎?難道傷人者一悔改,受害者就要感恩戴德去立刻原諒嗎?

“慎秋,我要死了,我不想活下去了……”季如安這麼說,像是在賣慘,“我現在在一個很高的地方,我隻想和你說會兒話,把想說的,沒說的,通通說完,然後再死,不然太可惜了。”

他仰著腦袋,頭望向天空,星星不多,到了可以數清的地步。

“我這一生,實在是太無趣了。”

他到了想要自殺前,才明白那些道理,可太遲了,他不會再留著生命去消耗光陰了。

“你也叫慎秋……我想把你當成以前的慎秋,不管你恨我也好,想弄死我也行,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季如安有些破罐子破摔起來,輕笑兩聲:“其實我在福利院的時候,就很想靠近他,他有那麼多朋友,而我一個朋友都沒有。”

嫉妒他,也想靠近他,成為他朋友中的一個。

後來在天台上,看到那雙曾經璀璨的眼睛變得那麼低落,就開始心慌,連他眼睛都不敢看。

季如安沒想到慎秋真的會跳樓,他一直以為,慎秋會像以前那樣,即使毀了容,也活得很好,自給自足,打工賺錢付自己的生活費。

不想看到他連毀了容,也還有人對他好。

慎秋不需要很多朋友,也不應該有很多朋友,他隻需要一個朋友,那就是自己。

這種感情藏得太深,連季如安自己也隻以為他是討厭慎秋而已。他是討厭慎秋與人接觸,討厭慎秋有機會對別人好。

想把他關起來,隻屬於自己一個人。

可他做不到這些,他手伸不了那麼長去圈養一個人,他做不到讓慎秋悄然無聲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所以他隻能讓慎秋開始沒有朋友,把他弄的渾身肮髒,除了醜陋的臉之外,連校服都不再幹淨,所有人對他趨而避之。

要是有人想幫他,那就代替他的位置,成為那個被沒有一個朋友的家夥,成為被孤立的對象。

可即使這樣,在天台上的時候,那個陳姝也還對他麵露擔憂,怕也不敢上前幫忙。

就連這種時候了,都有人還在擔心他。

季如安嫉妒得發狂,福利院裏他就是特殊的那一個,唯一有姓名的人,連他自己都隻能和院長一起姓。到現在他也是和曾經一樣的家夥。

不應該有人關心他,所有人都應該討厭他,恨他,惡心他,離他遠遠的!自己才是那個天之驕子,被眾人圍聚,他早就該從神壇上拉下來了!

季如安的內心矛盾充斥著,嫉妒和關注全都聚集在一個人身上,他加注給慎秋的,全部都是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