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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逼上梁山的權力交換(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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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良說,沒辦法,兩地分居,家裏那位意見大得很。除了北京,還能去哪裏?

陳運達說,那是那是,家國天下,家還是排在第一位嘛,無以為家,何以為國?陳運達說他讀書是野路子,確實是野得很,許多詞到了他的嘴裏,可以靈活運用,甚至根本不用考慮其本意。家國天下這個詞,被他這麼用,還真是讓人覺得不倫不類。人家之所以稱家國天下,那是因為天下是皇帝老兒的,對皇帝而言,天下就是國,國就是家,家就是天下。

東扯一句西拉一句,閑扯了半天,陳運達就是不進入正題。趙德良也是老手,竟然下起了逐客令,說,運達同誌,還有別的事嗎?

陳運達連忙說,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我剛好在這邊有事,見你辦公室的燈亮著,就上來看看。

聽到這裏,唐小舟心裏猛地一緊。陳運達如果什麼事都不談就這麼走了,趙德良會不會懷疑他隻是來和唐小舟說什麼話?天啦,上次安排視察單位和人員的事還不知如何結局呢,現在又讓趙德良懷疑自己和陳運達有非常關係的話?那豈不是死定了?

趙德良說,既然這樣,那我進去練字了。多年養成的習慣,每天不寫上幾個,手癢。

陳運達說,你這是高雅的習慣呀。德良同誌非常人,非常人呀。不像我,粗人一個,想高雅也雅不起來。哈哈哈,走了。

陳運達走了,趙德良並沒有立即進來練字,而是在辦公室裏站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麼。他到底在思考什麼?這種思考,與自己有關嗎?唐小舟真有點膽寒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趙德良走進來,拿起了毛筆。唐小舟立即走到他的對麵,準備替他拖紙。

趙德良說,不是說應平同誌要來嗎?

唐小舟立即意識到,機會來了,就算再次畫蛇添足,也要猛添一番了。他說,丁書記已經來過電話,說已經在路上了。過了沒一分鍾,陳省長打電話過來,說已經到了樓下。我怕他們碰到一起,又沒機會請示,隻好自作主張,給丁書記打電話,叫他稍等一等。

趙德良正拿著筆蘸了墨,在硯池邊輕輕掭著,聽了這話,手上的動作停下來,看了看唐小舟,說,你給應平同誌打個電話,讓他上來吧。我估計他一直等在樓下。

唐小舟暗暗鬆了口氣,出門時,感覺自己的背心都是汗。他往前走了幾步,來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口,發現丁應平和任大為已經站在裏麵。唐小舟和兩人握手,打過招呼,指著沙發,對任大為說,大為,你自己坐。又轉向丁應平說,丁書記,請跟我過來,趙書記在等你。

將丁應平帶進趙書記的書房,替他沏上茶後,唐小舟便出來了。

回到辦公室,問過任大為才知道,唐小舟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丁應平已經到了,正準備下車,看到了陳運達,他們隻好坐在車裏等,見陳運達離開,他們才立即上來。可見,趙德良對這一套很熟,清楚丁應平一定坐在車上。

唐小舟又問任大為,怎麼由他跟著丁書記,為什麼不是陳誌光?任大為說,陳誌光已經不是丁應平的秘書了,隻不過丁應平暫時還沒有選定秘書,陳誌光仍然跟著。最近幾天,陳誌光有些事走不開,丁應平才臨時讓任大為跟自己幾天。

唐小舟想,事情恐怕不會這麼簡單。任大為剛剛被提拔為文廣局辦公室副主任,雖然隻是一個副科級,丁應平卻在向雷江市文廣局傳達一種信息:任大為是我看中的人。當然,這件事可能還在傳達另一個信息,這個信息是傳達給唐小舟的。如果唐小舟不是省委書記秘書,丁應平自然不需要傳達這一信息。現在,他明確傳達了這一信息,自然也就是對唐小舟有所期許。官場上的事,真是奧妙無窮,丁應平隻不過這麼一招,便有說不出的韻味。

談到丁應平這次來見趙德良的目的,任大為說,估計與朱興邦調職有關。

僅一句話,唐小舟恍然大悟。原來,丁應平盯著宣傳部長這個職位了。宣傳部長是副省級,還是省委常委,這一級非常之關鍵,是一次跨越。陳誌光早已經不是丁應平的秘書,可一段時間以來,丁應平因為離不開陳誌光,一直將他留在身邊。而現在,他又將他放走了,且並不急著安排秘書,是否意味著,趙德良已經向丁應平承諾過什麼,丁應平其實已經有所準備?更進一步猜想,丁應平現在把任大為帶在身邊,是否考慮將來真的能夠當上宣傳部長,便將任大為帶到省裏來?

難怪這段時間,很多人往趙德良這裏跑得特別勤,原來都是盯著這個職位了。

再深入地想一想,今天晚上,陳運達莫名其妙地來又莫名其妙地走,會不會也是盯著這個職位了?他原本隻是想替某人謀求這個職位,卻又輕輕一招,在趙德良心中栽下一根刺,這個陳運達,難怪能夠升到如此高位,手段還真是了得。幸好自己也不蠢,及時做了足夠的工作,否則,自己冤死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陳運達想將什麼人送上這個職位?他談了一堆廢話,大概是想趙德良主動提起此事,便好趁機將自己心目中的人選推薦上來吧?可趙德良真是高手,竟然穩得住,和他打太極拳,就是不涉及本質。換個角度再想,大家都是官場中人,大概見到陳運達的那一刻,趙德良已經明白了他的來意吧?而陳運達呢?是否意識到,趙德良根本不可能聽取他的建議,所以才一言不出地走了?看來,官員的心事,你永遠得去猜。

趙德良趁著五一長假回北京,難道真的僅僅隻是回家這麼簡單?是否也與這個宣傳部長職位有關?他安排和朱興邦在北京吃飯,是不是整個計劃的一個環節?

官場無小事,每一招,哪怕看似閑棋,其實也一定關係到後麵幾步甚至幾十步。

第二天有一件大事,國家防總副總指揮來江南省視察。

江南省是防汛大省,省內有長江和雍江兩條大江,還有好幾條支流,全省有三分之二的麵積在其流域之內,每年不是洪澇就是幹旱,防洪抗旱任務非常之重。今年的汛期還沒到,但形勢不容樂觀,國家早作準備,也是可以想象的。

一大早,唐小舟便來到餘丹鴻的辦公室,和他一起商量書記前往機場迎接以及其他安排的細節。所謂商量,其實隻不過是聽取餘丹鴻的安排,唐小舟是沒有資格安排這一類事的,他隻需要將餘丹鴻敲定的時間記下來,到了時間,再提醒趙德良。餘丹鴻報了一遍,他報得很快,好在唐小舟是記者出身,速記能力強,就算他再快一點,也能記下來。記完後,唐小舟又口述一遍與餘丹鴻核對,餘丹鴻證明無誤後,唐小舟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後,唐小舟將記在本子的時間輸入電腦。很快,他便發現這個時間有點不對,副總指揮到達雍州機場的時間是十點四十分,餘丹鴻安排趙德良前往機場的時間是九點十分,前後相差了一個半小時。從省委到機場,因為來的是中央大員,保安上了級別,沿途要封路,路行暢通,半個小時就可以到達。按此安排,趙德良將在機場貴賓室裏等一個小時左右。雖說接待中央領導,最好是提前到達,可提前這麼多時間,也太奇怪了。

難道是自己記錯了?他仔細回想餘丹鴻部署這項工作的細節,清楚地記得餘丹鴻說,九點十分,趙書記出發去機場。省委領導的時間安排,是需要精確到分的,這個時間,唐小舟肯定沒有記錯。何況,後來自己又重複了一遍,餘丹鴻也沒有指出錯誤。

會不會是餘丹鴻記錯了?這種可能性也非常之小。他是一個非常精細的人,幹副秘書長以及秘書長多年,這個道理,他是很清楚的,別的方麵或許會出錯,但在書記活動安排上麵,絕對不會出錯。那麼,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是趙德良要求這個時間出發的?這種可能雖然存在,可唐小舟實在想不明白,趙德良有什麼理由要提前一個小時到機場。

今天去機場迎接的省領導有三個,趙德良、彭清源和另一位副省長楊厚明。三位領導自然是從各自不同的地點出發,這個出發時間不可能一定,但到達時間,卻必須嚴格控製。通常情況下,肯定是官職小的先到。如果趙德良先到了,在機場坐了半天,別說接的人沒到,那些官職比自己小的人也沒到,豈不是要出大問題?

想到這裏,唐小舟暗自驚出一身冷汗。

打個電話向餘丹鴻再核實一次?有點不妥。向趙德良核實?同樣不妥。左思右想,還是決定給彭清源的秘書打個電話,問一問彭副省長的時間安排。

彭清源的秘書說,彭省長在下麵,路途比較遠,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因此決定九點十分出發。

唐小舟更加覺得這個安排有問題了。彭清源九點十分出發,一個小時到達機場,那也就是說,他到達機場的時間,應該在十點十分左右。依次類推,趙德良則應該在十點二十前後到達才對。趙德良十點二十到達,隻需要在九點五十出門。而現在的安排,卻提前了四十分鍾。這事實在是太蹊蹺了,蹊蹺得唐小舟肝膽俱寒。

為了更進一步證實此事,唐小舟又給省政府辦公廳打電話。政府辦公廳和省委辦公廳一樣,每一位副省長,都對應一位副秘書長,副省長的日程安排,均由這位副秘書長擬好,再交給秘書。副秘書長證實,楊厚明副省長的行程已經安排好了,九點四十分從省政府出發。

唐小舟暗自一算,省政府去機場略遠,估計要三十五分鍾,也就是說,楊副省長應該十點十五分前後到達。由於彭清源路途遠,可能晚到一點或者早到一點。這一點小小的誤差,就得由秘書在行車途中進行調整了。

了解到這些後,唐小舟傻了,不明白這個錯誤到底出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避免出錯。仔細思考了一番,隻有一個辦法,找餘丹鴻最後核實一次。

他拿著筆記本,來到樓下餘丹鴻的辦公室。

餘丹鴻看到他,態度冷冷的,問道,小唐,有事嗎?

唐小舟說,趙書記到機場的時間,我想再和你落實一次。

餘丹鴻皺了皺眉頭,說,我不是已經和你說清楚了嗎?

唐小舟說,是說清楚了。不過,趙書記的時間安排很重要,又是去接中央首長,我擔心自己出錯,才想和你再落實一下。

餘丹鴻的臉色緩了緩,說,你要落實哪個時間?

唐小舟說,趙書記出發去機場的時間,是九點十分,對嗎?

餘丹鴻立即說,怎麼會是九點十分?你記的是九點十分?

唐小舟原想說,不是,我記的是九點五十分。又覺得這樣說謊,接下來很難圓,便說,是的。

餘丹鴻一下子惱火了,說,九點十分?你怎麼會記成九點十點?我早晨給你說的,明明是九點五十分。

唐小舟記得清清楚楚,他說的就是九點十分。可他是秘書長,是自己的直接上司,和他頂撞,沒有任何好處。他隻好說,對不起,是我的工作沒做好,差點釀成大錯。

餘丹鴻用手指在麵前的桌子上磕了幾下,聲色俱厲地說,同誌呀,這裏是省委辦公廳,這裏的每一件事,都是大事,馬虎不得。像你這樣做工作怎麼行?一個時間都搞錯,這樣下去,是要犯大錯誤的。

唐小舟冷眼旁觀,覺得餘丹鴻是在演戲。這個時間,明明是他告訴自己的,自己還重複過一次,當時他並沒有說任何話。他甚至懷疑,餘丹鴻是有意做了一個陷阱讓自己鑽。想到這一點,他再次驚出一身冷汗。餘丹鴻為什麼要這樣做?自己和他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他為什麼要害自己?難道說,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會不會因為上次去聞州的事,他把賬記在自己頭上了?還是自己得到這個職位太容易,沒有給他上香?

他當然不能和秘書長爭辯,隻得態度誠懇地說,秘書長批評得對,都是我的工作沒做好。

餘丹鴻非常生氣,衝他大吼大叫了一通,因為他一再檢討,餘丹鴻也不好唱獨腳戲,才轉了一個語重心長的姿態,對他諄諄教導了一番。唐小舟再次將時間落實,然後才告辭離去。回到辦公室,唐小舟立即做了兩件事,一是將趙德良的時間安排表打印出來,二是以最快的速度寫了一份檢討,然後拿著檢討和時間表,再次來到餘丹鴻的辦公室。先將檢討遞上去,然後再遞上時間表,要求餘丹鴻簽字。

餘丹鴻拿著這個安排表,心中自然是大為惱火。今天的時間安排,原本就是他有意為之,唐小舟立即想了一個製約他的辦法,他能不惱火?他問,這是什麼意思?

唐小舟連忙解釋說,秘書長的批評是對的,我來的時間不長,很多事都不懂,又比較馬虎,容易出錯。我想,以後趙書記的時間安排,我都打印出來,以便秘書長及時發現問題,避免出錯。

唐小舟的語氣誠懇,沒有任何責怪餘丹鴻的意思。餘丹鴻雖然惱火,卻也無法發泄,隻得悻悻然在上麵簽了字。

讓唐小舟不解的是,餘丹鴻立即去了趙德良辦公室,告了他一刁狀。

去機場的路上,趙德良問唐小舟,你今天怎麼惹丹鴻秘書長不高興了?

聽了這話,唐小舟心中一寒,立即意識到餘丹鴻在書記麵前說了什麼。好在他的反應極快,說,都是我的工作沒做好。早晨,秘書長向我交待工作,我把出發去機場的時間,聽成了九點十分。回到辦公室後,我越想越覺得這個時間不對,去找秘書長核實了一下,才知道是九點五十。

趙德良問,你當時記下時間後,沒有和秘書長核對?

唐小舟說,核對過,可能我沒說清楚吧。

馮彪說,才不是,他心中有氣,就往你身上發。

趙德良問,丹鴻同誌有氣?有什麼氣?

馮彪說,太多了。他和運達省長的私交很好。運達省長答應過他,要幫他一把,讓他當副書記或者常務副省長的。結果還是當這個秘書長,他能不氣嗎?還有,我聽說他的小舅子開超市,其實是他在後麵當大股東。最近好像遇到點什麼麻煩吧。

唐小舟卻想,就算他有氣,為什麼要陷害我?今天這件事,他分明是有意而為嘛。看來,和這個秘書長的關係,微妙了。唐小舟還真有點信命了,自己的命似乎不好,在報社的時候遇到一個趙世倫,現在到了省委辦公廳,又遇到一個餘丹鴻,難道自己真就這麼倒黴,要一輩子與小人為伍,並且這小人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