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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逼上梁山的權力交換(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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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好,我知道了。

任大為知道他要掛電話,便搶著說,還有,我現在正陪丁書記一起來雍州,丁書記和你說話。

很快,手機傳到了丁應平的手中。丁應平說,小舟你好,我是丁應平。

唐小舟立即說,丁書記您好。

丁應平說,我去雍州辦點事,可能有一兩天時間。不知這兩天趙書記有沒有空?

唐小舟說,我找機會吧。如果定下來了,我會和誌光聯係。

丁應平說,誌光沒有跟我來,我臨時拉了大為的差,你打電話給大為吧。

趙德良的時間,一個星期之前,就已經排定了,綜合一處那麼多人,有一項重要工作,就是排這個時間表。時間表排好之後,交給餘丹鴻最後審核。也就是說,整個江南省的幹部,若想見趙德良,必須走這道程序。丁應平之所以通過任大為打這個電話,是希望繞開這個程序。繞開這個程序的惟一辦法,就是由趙德良首肯,再由唐小舟安排。唐小舟知道,趙德良有一個時間是可以安排的,那就是每天晚上九點到十點,趙德良會用一個小時練書法,大多數情況下,他會一邊練字一邊思考。如果有必要,他也會在練書法的時候接見下麵的領導人。當然,這個時候接見的領導人,肯定不是一般意義的。

中午,趙德良是陪一個企業家吃飯。省委書記陪企業家吃飯,多半隻是一種姿態,一種精神上的支持和肯定,並不一定有實質性內容。這類飯局與純粹的官場飯局是不同的,官員們在一起吃飯,可能會談一些與工作相關的話題,許多甚至是絕密的敏感話題,這類話題,身為秘書,並不適宜知道,所以,官場飯局,有些,唐小舟可以上桌,有些不能。能不能上桌,不在他掌握,而在趙德良的意願。和企業家吃飯就不同了,沒有那麼多講究和規則,唐小舟和馮彪都上了桌子。

吃完飯回到辦公室,唐小舟知道趙德良要休息一會兒,便替他整理了一下裏麵的房間。趙德良走入房間時,唐小舟趁機說,雷江的丁書記來了雍州。

趙德良說,哦,應平同誌來雍州了?什麼時候到的?

唐小舟說,剛到。

趙德良說,去北京之前,我正想和他談一談,今天能不能安排時間?

唐小舟說,除了晚上九點,沒有別的時間。趙德良說,那好,你叫他九點鍾到辦公室來。

唐小舟按照這個時間通知了任大為,可他沒料到的是,有人插隊了。

插隊的人是省長陳運達,他人已經到了樓下,才給唐小舟打電話。對於趙德良的習慣,陳運達是知道的,他顯然就是要撞這個時間。

晚上,趙德良宴請江北省省委副書記顏春,常務副省長彭清源作陪。這三位高官,是中央黨校的同期同學,趙德良來江南省任職時,顏春還在國外擔任職務,不久前才調任江北省。

江南和江北是鄰省,也都屬於中部不發達省,相對而言,江南省的經濟底子更差一些。但是,改革開放以來,江南省一方麵背負廣東,另一方麵領導人也更具開拓精神,發展速度比江北省快。江北省因此將江南省當成了假想敵,在各個方麵對江南省予以製肘。江南省的產品進入江北省受到了嚴格限製,如煙酒等,不僅采取行政手段在市場上禁絕,而且派了公安、稅務、城管、交通等部門,在各交通要道口設障檢查。一經查到,作走*理。省內的有關門店,除了極少數應付上麵檢查的店能夠獲得特證經營之外,其餘店,隻要發現經營江南省的煙酒,一律沒收執照。長期以來,這兩個省的關係極其微妙,除非上麵召集的會議,兩省從省到市到縣,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

這次顏春到江北省當副書記,顯然是想在兩省關係方麵有所作為,才會在上任之初,便趕到江南省來會自己的老同學。

這樣的宴會,唐小舟自然沒有資格上桌。他同彭清源的秘書以及顏春的秘書司機等,在隔壁房間裏吃飯。

穀瑞丹果然在這個時候打了電話過來,唐小舟隻好起身,走到外麵去接。唐小舟站在走廊上,用左手捂著手機,小聲地說,趙書記和彭省長宴請江北省顏副書記,就快結束了。一會兒我還要陪趙書記回辦公室。有什麼事,你快點說。

穀瑞丹說,主要是瑞安的事,我們找了市委辦公廳的梁處長,他答應幫忙。等一下,我把電話給梁處長,你和他說幾句話,幫瑞安敲敲邊鼓。

唐小舟說,我不認識梁處長呀。

穀瑞丹突然有些火了,說,你什麼意思?是不是不想幫瑞安?

唐小舟很想大吼一聲,你什麼意思?我憑什麼要幫他?可這裏畢竟是迎賓館,四周全都是省委省政府的領導,誰都說不清會被哪個人碰上,他隻好忍著,不說話。

穀瑞丹說,算了算了,你這人就是這麼沒意思。我懶得跟你說了,隨便你怎麼跟梁處長說吧。顯然,她打這個電話的時候在外麵,此時正在往裏麵走,說話的語氣,也大變了,顯得十分溫柔多情。她說,小舟呀,梁處長知道你很忙,他為人很大度的,不會計較你。你要跟梁處長說幾句話?好好好,你等著。

很快換人了,傳來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語氣顯得很恭敬,說,首長好,我是梁國棟。今天原本想和你好好喝幾杯的,你有事不能來,真是遺憾呀。

唐小舟隻好說,梁處長,請你叫我小唐或者小舟好了。你這樣叫,別人聽到會誤會的。

梁處長連忙說,好好好,我以後就叫你小舟。

唐小舟說,這就對了。我是什麼身份,你在市委辦公廳工作,自然是很清楚的。你才是首長呀。以後,還要請首長多關照呀。

梁國棟說,小舟你這樣說,我就有點坐不住了,以後,你應該多關照我才是。你放心好了,你大舅子的事,我心裏有數。

唐小舟被逼上了梁山,不得不說句場麵上的話,那就太感謝梁處長了。他實在不想摻和這事,便說,對不起,梁處長,趙書記出來了。下次再聯係。說過之後,匆匆掛斷了電話。

打完電話回到餐廳,他心裏憋了一肚子火,卻又不能表現出來。他有一種預感,將來,穀家還不知會打著自己的招牌幹些什麼事,得想個什麼辦法才好。問題是能有什麼好辦法?除非是離婚。然而,離婚是否影響到他的前途,他又確實無法評估。

帶著這種不能表露的憤懣,和趙德良一起回到辦公室。

進入辦公室後,趙德良甚至沒有坐下來,而是拿了一些衛生紙,又出了門。

唐小舟知道,趙德良有便秘的毛病,大便從來都不正常,有時候,甚至兩三天才來一次,尤其到了江南省這個無辣不歡的地方,便秘似乎更加厲害。趙德良的便秘屬於老毛病,據他說,他的母親就是如此,每次蹲廁,沒有幾十分鍾出不來。以前也曾找很多醫生看過,效果不是太理想,時好時壞。唐小舟知道這件事後,曾經找過一些人,希望打聽到什麼偏方之類。別人說了不少方法,每一種方法,唐小舟都找相關人員求證,大多數被他否決了。也有些明顯無害的,他會試一試,比如在他喝的茶裏放一點蜂蜜之類。不知是由於時間不夠還是方法不對,目前的效果不是太明顯。

唐小舟第一時間給趙德良泡了一杯茶。晚上,他喝了幾杯酒,每次喝過酒後,都習慣喝些濃茶。他人還在趙德良的辦公室,手機卻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響起來。他以為是丁應平來了,立即返回來,沒有看號碼便接聽了,打電話的竟然是陳運達。

陳運達說,小舟,我是運達呀。德良同誌晚上沒什麼安排吧?

書記晚上有什麼安排,唐小舟當然不能告訴省長,卻又不好直接說,隻能說,首長您好,有什麼需要效勞?

陳運達說,我就在樓下,如果德良同誌晚上沒什麼特別安排,我就上去坐坐。

這事讓唐小舟有點棘手。趙德良已經約了丁應平,唐小舟雖然不清楚丁應平見趙德良所為何事,可領導間這種會麵,被另一個領導知道畢竟不好。他隻好說,趙書記上廁所去了,等一下他回來,我問問他。

知道趙德良沒有這麼快出來,唐小舟抓緊時間給任大為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讓丁書記別急著過來,在這裏碰到陳運達不好。他的電話剛剛放下,陳運達已經出現在自己的門前,他立即熱情地迎上去。陳運達竟然像他還是記者那樣,主動伸出手,和他握手。他卻已經沒有了當記者時的理直氣壯,身子半躬著,雙手送出去,和他相握,鬆開手時,已經將身子更彎低一些,做出一個請坐的動作,等陳運達坐下之後,又立即替他沏上茶。

唐小舟和陳運達的交情,算起來已經不短了。唐小舟剛剛分到報社的時候,跟一位老記者跑地市州,陳運達當時剛剛到柳泉市委當書記,兩人一起對陳運達做了專訪,回來後,由唐小舟執筆,寫了一篇長篇通訊,將陳運達大大地吹了一番。那是唐小舟寫的第一篇長通訊,寫得文采飛揚,激情四射。這篇文章為陳運達博得了很好的名聲,為此,陳運達專程趕來省城答謝,給那位老記者封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唐小舟隻是蹭了一頓酒喝。一年的見習期結束,唐小舟不再跑地市州,所以,同陳運達也就沒有了聯係。但四年後,陳運達調到了省裏,擔任副省長。唐小舟恰好跑省政府,便又常常和陳運達走在一起。每次,隻要是與陳運達有關的新聞,唐小舟就格外努力,總希望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以便改變一下自己的命運。可實際上,他總在做夢,而這夢,一直都不曾實現。

此時,陳運達坐在唐小舟麵前,就像老朋友一樣,談話顯得格外親切。他說,小舟呀,還是德良同誌有辦法。當初,我一直想把你調到身邊來,可世倫同誌說什麼都不肯放。唉,我後悔呀,你這麼好的人才,我卻沒有把你放在身邊。

唐小舟暗想,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趙世倫是誰?他隻不過是你陳運達的一條狗。你叫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你如果真的發了話,他還敢不放?這話,當然隻能心裏想想,嘴裏卻說,這些年,首長給我的幫助實在太大了,跟著首長,我學到了很多東西。

陳運達一串長笑,說,你跟我能學到什麼東西?你是正規大學名牌大學畢業,我是野路子。

兩人正說笑著,趙德良上完廁所返回,經過唐小舟辦公室門口,往裏麵看了一眼,自然就看到了陳運達,便向裏麵走來,說道,運達同誌來啦。

唐小舟十分敏感,朝趙德良望去,發現他的臉上飄過那麼一絲尷尬,甚至有那麼一點點一閃而逝的慍怒。唐小舟心裏立即抖了一下,想到了他的前任韋成鵬,因為是陳運達的人,趙德良才換的。

官場並不一定非得分清敵我不可,許多時候,隻要有那麼一點懷疑,心中便栽下了一根刺。就像自己目前所麵臨的境況,如果處理不好,肯定會在趙德良心中栽下一根大大的刺。他當時便對自己說,無論如何,要將趙德良心裏的這根刺拔出來,哪怕是畫蛇添足,這隻足,也一定不能少。

唐小舟立即站起來,迎向門口,搶著說,趙書記,陳省長打電話說上來坐坐。你當時在洗手間,我沒來得及彙報。

趙德良看了看唐小舟,對陳運達說,那好,運達同誌,去我的辦公室吧。

唐小舟跟過去,端過去了陳運達的茶杯,並且看了看趙德良的茶杯。趙德良的這杯茶,是他上洗手間時,唐小舟剛沏的,他之所以多此一舉地揭開杯蓋看看,隻是想讓趙德良感受到他的細心和周到。

幹完這一切,他往外走。趙德良卻叫住了他,說,小舟,你去準備一下吧。我一會兒寫幾個字。

有那麼一秒,唐小舟愣住了。陳運達來找他,顯然是要談大事。兩位首長談大事,他這個小秘書在旁邊,顯然是不適合的。盡管那是在隔壁的房間,畢竟隻隔了一道門,他們的談話,他是可以聽清的。趙德良是不是有意要這樣做?走進休息室,替趙德良準備文房四寶的時候,唐小舟便想,趙德良為什麼要這樣做?是不是想向陳運達表示一種姿態,暗示自己信任唐小舟?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陳運達選擇這個時候來,並且故意和唐小舟談笑風生,就是為了在趙德良心中係上一個結?

天啦,這麼一件小事,真是不能仔細分析,一分析,味道就越來越多,事情也是越來越複雜。在普通人眼裏,這無疑是一件比針尖還小的小事,可在官場,情況完全不同,很可能就會成為一件天大的事。知微見著嘛,《韓非子說林上》有“聖人見微以知萌,見端以知末,故見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之語,更多的時候,恐怕不是聖人在用,而是凡人在用。小人之心,並不一定度君子之腹,君子之心,也並不一定度小人之腹,更多的時候,恐怕還是凡人之心,度凡人之腹。你隻要在官場被人這樣度過之後,機會恐怕也就終結了。

正想著的時候,聽到陳運達的聲音傳來。陳運達說,興邦同誌的時間已經定了,過完五一就走。到時候,我們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示?

陳運達說的是宣傳部長朱興邦,中組部調他去外省當副省長。

這是一個極其有趣的任命,宣傳部長和副省長,都是副省級幹部,但宣傳部長是省委常委,理論上,比非常委副省長級別要高。朱興邦不當宣傳部長,去當副省長,似乎是降了。可副省長的實權,要比宣傳部長大得多,上升通道也更加順暢一些,所以,由宣傳部長而副省長,感覺又是升了。據某些民間組織部的說法,這種情況,通常都是先去過渡一下,下一屆人大,將選他當常務副省長,幹一屆後,有可能當省長。

朱興邦走的時間,趙德良是知道的,昨天,他還來拜訪過趙德良。

趙德良說,搞一個小型儀式吧,這事我已經和丹鴻同誌說過,他負責組織。興邦同誌到了那邊,是在政府工作,又是我們江南省出去的,將來你們打交道可能更多一些,是不是你辛苦一下,出個麵?

一個可能成為封疆大吏的人,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官場人脈,這樣的關係,任何人都需要抓住。趙德良不出麵送朱興邦,似乎是拱手將這個關係送給陳運達。隻有唐小舟心裏清楚,趙德良這一招,還真是手段高超。按照組織程序,朱興邦不可能直接去鄰省上任,他必須先到北京,在中組部履行相關組織程序之後,再由中組部派人送他赴任。趙德良早已經和朱興邦商量好了,將在北京設宴為他送別,此時,卻又將送別的順水人情,送給了陳運達。

陳運達說,那好,我聽書記同誌的。

唐小舟想,陳運達來找趙德良,顯然不是為了這件事。這麼件事,他完全可以通過省政府秘書長同省委秘書長協調好。他一定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卻又不知為什麼,他不急於說出來,而是扯起了閑話,問趙德良五一長假準備在哪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