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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瀘原城裏的賣春女(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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瀘原市是江南省西部的山區市,也是江南省最偏遠最窮的地區。

瀘原境內,分別有兩條江,當地人稱為瀘水和原水。瀘水和原水在瀘原市彙合,再向前流,仍然叫瀘水,直到陵丘市境內,才彙入雍江。瀘原市所在地,就是瀘水和原水彙合處。以前,瀘水東麵稱為瀘水地區,原水西麵稱為原水市,瀘水和原水中間地帶,是原水市的一個區,叫江心區。後來改製,地區和市合並,兩個地級機構合署辦公,新的市級建構名稱便出現了爭議,瀘水那邊的人堅決要叫瀘水市,而原水這邊的人則一定要叫原水市。省裏隻好搞了一次中庸之道,幹脆各取一個字,叫瀘原市。

雖然成了一個城市,但這個城市還是涇渭分明。瀘水那邊,少數民族多,其中瀘水岸邊有一大片區域屬於瑤族和土家族的居住區,其房屋建築和漢族完全不同,以吊腳樓為主,又因為臨江,便形成了極為鮮明的民族特色。原水這邊,漢族人更為集中,又因為是市級建構,高樓更多,看上去更為現代化一些。如此一來,瀘水的有一段江麵,便一邊是古亭古榭,一邊是燈紅酒綠,特色鮮明,屬於江南省最有特點的城市之一。早在六月份,趙德良就計劃進行第二次調研。因為一些臨時發生的事需要處理,時間一推再推,直到七月底,才終於成行。

這次,趙德良沒有像上次那樣要求輕車簡從,餘丹鴻安排了兩輛考斯特,一輛開道車,他並沒有表示任何反對意見。調研地點和隨行人員,趙德良並沒有指定,全部交給餘丹鴻和唐小舟。唐小舟自然不敢輕易作主,畢竟有了上次的教訓,一切由餘丹鴻說了算。唐小舟惟一推薦了一個人選,就是江南日報社的徐雅宮。即使這個人也不能完全算是唐小舟推薦的。當時,餘丹鴻說要請媒體的朋友隨行,省委辦公廳有一長串記者名單,能夠進入這個名單的,都是江南省媒界的知名筆杆子。比如省電視台的歐陽佟是黎兆平之後最出色的電視記者。確定江南日報記者人選時,餘丹鴻給了唐小舟一個順水人情,對他說,你從日報出來的,你對那裏熟,人員由你來定。唐小舟便點了徐雅宮。

安排住宿的時候,所有成員都分成了兩個區域,趙德良和餘丹鴻肯定在同一區域,道理很簡單,隻有他們兩個是省委常委。唐小舟是趙德良的秘書,隨時要為領導服務,因此也被餘丹鴻安排在這一區域,其他所有成員都安排在樓上,惟一的例外是徐雅宮,竟然被安排在餘丹鴻的對麵。對於這種安排,唐小舟有些琢磨不透,不知餘丹鴻是為了和自己緩和一下關係,還是讓一個美女在趙德良身邊,以便討好他,當然也還有另一種可能,讓徐雅宮住在自己對麵,自己可以隨時看上她幾眼,也算是近水樓台吧。

吃過晚飯,瀘原市委書記宗盛瑤問趙德良,是否安排點活動。趙德良說,晚上就不安排了,自由活動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精彩,聽說晚上不安排活動,飯一吃完,這些人便作鳥獸散了。

有兩個人不敢輕易走開,一個是唐小舟,一個是餘丹鴻。兩人隨同市委書記宗盛瑤、市長董有誌、市委副書記文傑明一起,陪著趙德良進了房間。按理,唐小舟應該給這幾位地方大員倒茶,但趙德良顯然並不想讓他們在此逗留,唐小舟有點不知所措。恰好這時,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是任大為,便走出門來接聽。

任大為問,哥,你在哪裏?

唐小舟說,我在瀘原。

任大為說,那就算了。

唐小舟問,有什麼事嗎?

任大為說,我的調令已經下了,今天剛拿到。我和小雨商量了一下,準備明天去報到。小雨說,明天和我一起去雍州,我們一家人吃個飯。

此時,徐雅宮獨自回房間,看到站在走廊上接電話的他,便熱情地舉起手搖了搖。他也向她搖了搖手。她走到自己的房間前麵,打開門,然後停在門口,伸出一個手指,往裏麵指了指,意思是請他進去。

唐小舟心中一陣激動,真的很想跨進去,卻又知道,這是絕對不能造次的,便同樣用手指指了指,指的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趙德良的房間。徐雅宮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給了他一個飛吻,然後進了房間。

唐小舟說,你是要早點來報到。丁部長都來這麼長時間了。

任大為說,我不是當丁部長的秘書。

唐小舟問,為什麼?

任大為說,我也不知道,丁部長把我安排在辦公室了。

唐小舟問,什麼職務?

任大為說,暫時是科長。

此時,宗盛瑤等人走出了趙德良的房間。唐小舟隻好掛斷了電話,分別和幾位地方大員打招呼,一一送他們離開。再次回到趙德良的辦公室,裏麵隻有趙德良和餘丹鴻兩個人。餘丹鴻大概在請示晚上的安排,唐小舟進去時恰好聽到趙德良說,不用了,你自己活動吧,讓小舟陪我散散步就行了。

餘丹鴻說,那好,我去安排一下。

趙德良說,安排什麼?

餘丹鴻說,安排一下保衛工作。

趙德良說,保什麼衛?散個步都要前呼後擁?你什麼都不用安排,就我和小舟兩個人。

話雖這樣說,餘丹鴻卻不敢這樣做。省委書記出行是有安全規定的,省公安廳為此特別安排了保衛處副處長和一名武警軍官隨行。離開辦公室後,餘丹鴻立即給副處長打了電話,要求派人悄悄地跟蹤趙德良,暗中保護。

趙德良太清楚官場規則了。唐小舟常常覺得,正因為他熟諳官場規則,所以許多時候便有了超前的預見性。以前許多時候,唐小舟在餘丹鴻那裏受了冤枉氣,都想找機會到趙德良那裏訴說一番或者辯白一番,這就像孩子受了委屈,首先想到的是找家長哭訴。同時,唐小舟又覺得,這樣幹肯定不行,如果讓趙德良覺得自己身上很多毛病或者很多矛盾或者喜歡在背後說人,就因小失大了。時間長了,他發現趙德良洞若觀火,盡管他很少就某類具體的事表明態度,可他心裏卻明白。尤其是在某些小事上,他的處理讓你心裏有一種特別的溫馨感。比如那次餘丹鴻因為王會莊的事批評他,趙德良便及時地走出來,幫他解了圍。哪怕是簡單的一句話,其實已經讓唐小舟明白,趙德良的心跟明鏡似的。

他們剛剛走出賓館,兩名換上便裝的武警幹部便悄悄地跟上來了。

唐小舟發現了這件事,卻拿不定主意是否提醒趙德良。當秘書的人不是不能在領導麵前表現自己的精明和聰明,但一定要表現得恰到好處,切忌讓領導認為你隻有小聰明而沒有大智慧。這種印象一旦形成,若想扭轉,幾乎是不可能的。

八點過後,往往是街上比較清靜的時候,下班的人流早已經到家並且吃過了飯,夜生活的人們才剛剛準備出來,街上的行人和車輛都較少。白天的燠熱正漸漸褪去,輕風微微帶著絲絲清涼,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

趙德良在前麵走著,並不說話。他的步子邁得很悠閑,也很獨特。唐小舟認真注意過趙德良走路,他的步子倒是邁得很方很正,和普通人並無區別,可一旦邁步,他的整個身子看上去便與眾不同。這種不同主要來自兩個方麵,一是他的步子比較細碎,不是通常成功人士那種躊躇滿誌和大步流星。一是雙手的擺動方式與眾不同。絕大多數人走路時擺動雙手,要麼像軍人似的,左右擺動,要麼前後擺動。左右擺動的時候,雙手通常是握成拳或者半握成空拳,前後擺動的時候,手掌可能自由伸開,或者手指微微彎曲,但手心通常向內。趙德良也是前後擺動,手心卻不是向內而是向後,讓人感覺就像鴨子的兩隻蹼在背後翻動著,也像自由泳運動員的雙腳掌劃水。

唐小舟走在他的身邊,又不完全與他並排,保持著半個身位的距離。

趙德良問,你對瀘原熟悉嗎?

唐小舟說,還算熟悉。前後來過不下二十次。

趙德良問,那你覺得瀘原什麼地方最值得去?

唐小舟說,這要看你的目的是什麼。

趙德良說,今晚我不想當省委書記,隻想當一個普通人,比如瀘原的一個普通老百姓,或者一個普通遊客。

唐小舟說,那我們可以去瀘灘。

趙德良問,瀘灘是個什麼地方?

唐小舟說,瀘灘其實是一個地名,就是瀘水和原水交彙處那個三角洲,原本是一大片荒灘,所以當地人叫它瀘灘。瀘原市兩邊都是山,易守難攻,要進入瀘原城,隻有惟一的通道,就是水路。瀘灘也就成了極其重要的軍事關隘。很早當地人就在那裏建橋,而這座橋的作用並不是為了行人或者通車,而是為了軍事目的。後來,人們無數次改建擴建,橋就被建成了一座樓橋,名字就叫瀘灘樓橋。這座橋和全國所有的橋可能不同,與其說是一座橋,不如說是一排樓。從瀘水下麵看,那是一座橋,有三孔橋洞,但到了橋上麵,隻有一半是橋,另一半是樓。這樓主要是屯兵防禦用的。現在當然不需要防禦什麼了,市政府就把這座橋的經營權交給了一家公司,這家公司將橋麵加寬,又在兩岸建起了觀景平台。到了晚上,這兩端的觀景平台就變成了茶水夜市。坐在上麵,既可以看瀘原夜景,也可以聽橋下濤聲,還可以享受更遠處山巒起伏的寧靜與城市喧鬧形成的一種特別的氛圍。無論是遊客還是當地人,隻要是夏天的夜晚,都喜歡來這裏,泡上一壺茶,坐上幾個小時。

趙德良動心了,說,聽上去很不錯,我們去瀘灘。

唐小舟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後麵有兩條尾巴。

恰好走到一家商場門前,趙德良對唐小舟說,我們先進商場,你留在門口。我從另一個門出去,然後分頭走,在瀘灘會合。

唐小舟答應一聲,隨即從身上掏出一遝錢,特意找出幾張十元的,交給趙德良。

趙德良開玩笑說,你不是這麼摳門吧?給我一張一百的,不就行了?

唐小舟說,這裏的假鈔比較多,我怕人家找你假鈔,你認不出來。

趙德良看了唐小舟一眼,問,這裏假鈔很多嗎?

唐小舟說,現在多不多,我不知道,兩年前非常多。

兩人一起走進商場,唐小舟停在門口,趙德良卻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過了片刻,那兩個武警官員一前一後進來了。大家坐一輛車上,他們的職責是保衛趙德良,唐小舟自然認識他們。唐小舟熱情地迎過去說,邱處長,這麼巧,你們也來買東西?兩人被唐小舟堵住,都有點尷尬。不過,既然唐小舟在這裏,相信趙書記也不會走遠,他們便隻好站在那裏和唐小舟說話。

唐小舟是無話找話,東扯西拉,將時間拖了過去,估計趙德良應該已經脫身了,便向邱處長告別。

邱處長見唐小舟並沒有進商場而是走到了街上,頓時傻眼了。如果他的反應夠快,應該跟著唐小舟,就一定能夠找到趙德良。可一般人想不到這一點,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去商場裏麵找趙德良。等他意識到應該跟著唐小舟折回來時,早已經不見了唐小舟的影子。

唐小舟趕到瀘灘,趙德良已經站在瀘灘樓橋之下,看到唐小舟,禁不住哈哈大笑。唐小舟受了感染,跟著大笑起來。在他看來,此時的趙德良完全不像個省委書記,倒像個天真快樂的孩子。

兩人走進觀景平台,見那裏擺著很多張桌子,許多桌子上,已經有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八方口音,魚龍混雜。唐小舟略驚了一下,暗想,自己真是蠢,怎麼帶趙書記到了這樣一個地方?這裏的環境太亂了點,而且這種大排檔衛生條件恐怕也不太好,如果讓趙書記拉肚子,自己犯的錯,就大了。可事已至此,他又無路可退,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前闖,帶著趙德良,選了一個靠江邊的位子坐下來。

趙德良說,你對這裏熟悉,你來安排吧。

唐小舟想了想,覺得還是不適宜喝茶。第一,茶葉質量肯定無法保障,第二,衛生條件如何,也很難說。他打消了喝茶的念頭,對趙德良說,要不,我們喝酒吧。

趙德良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說,喝酒?晚餐已經喝了不少呀。

唐小舟說,我們不喝白酒,喝甜米酒。這是當地一種特色酒,幾乎家家戶戶都釀,雖然方法一樣,可度數完全不同,口感也不一樣,基本是一種飲料,如果不是喝得特別多,不會醉人。另外,我們還可以吃一些瀘水河鮮,比如炸小魚,炒田螺,還有炸河蝦,做法比較獨特,把紅油燒開,再將活蝦倒進去,非常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