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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一部結局篇(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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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收著點吧,門沒關呢。這裏住的可都是你們係統的人。

她說,我不管,我就是要哭,就是要他們知道,是你負了我,是你對我不負責任。

他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這話你不應該對我說。

她說,那我應該對誰說?

他說,你應該去對那個翁的說。

她突然有些惱火,說,你都是聽誰在那裏胡說八道?這很好玩嗎?你一遍又一遍這樣說,我從不和你計較。我問你,你到底抓到我們什麼了?是捉奸在床,還是有什麼視頻錄像?

唐小舟懶得和她說了,反正他在這裏也是臨時的,既可以在這裏住,也可以不在這裏住。他站起來,拿了桌上的包,轉身向外走。她比他的速度快得多,幾步跨過來,攔在他的麵前,說,難道真的不是愛人就是仇人?你為什麼這樣狠心?

他說,你錯了,我們既不是愛人,也不是仇人,是陌生人。

說過之後,想將她推開。她早有準備,對他說,要不這樣好不好?我們不複婚也可以,我們做情人。他冷笑了一聲,說,做情人?你要多少情人?我沒想到,你還有當武則天的興趣。

她拉住了他,低聲下氣地說,要麼,不做情人也可以,你幫我一把,好不好?我保證,隻要你幫我這一次。以後再也不纏你了。

他想,孤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他倒是想看看,她的目的何在。他指著裏麵的沙發說,你去那裏坐著好好說。我把話說在前頭,你如果再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立即走人。

他的話說得夠重了。在他的眼裏,她就是那種市井女人,俗不可耐卻又弄了件華麗的外衣披上,以為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並且將嘴唇塗得鮮紅鮮紅,就是高雅就是氣質就是層次。她還常常為此暗自得意,不止一次在他麵前說過,我們的層次就是不同,你的坯子在那裏。

她很聽話地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來。他回到房間裏,靠在放電視機的桌子前,說,現在你說吧,要我幫你什麼。她說,讓翁秋水當副廳長。

他想,現在終於承認和他有關係了,剛才不還是信誓旦旦嗎?同時,他也感覺到了一種信號。他很清楚穀瑞丹這個女人,她屬於那種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卻有無緣無故的恨的人,她如果極其努力地幫一個人,絕對不會是幫別人,而是幫自己,是自己想從中撈到更大的好處。比如他們還是夫妻的時候,她曾努力想讓他在報社謀得一個好職位。她那樣做,無非是想她能從中撈到更大的好處,以及他有個好的前程之後她能夠更加風光。現在,她如此努力地想幫翁秋水,難道說,她真的打算和翁秋水結婚?翁秋水的老婆怎麼辦?

他說,這個理由不充分。他想說,且不說我和他非親非故,而且,他是個給我戴綠帽子的人,你以為我弱智呀,我會幫他?我恨不得生吃了他。這話,他自然不會說,現在他是有身份的人,說任何話,都不能把自己等同於市井小民。

她說,隻要他當了副廳長,處長的位置就空出來了,那就是我的。

唐小舟說,就算他當上副廳長,你也不可能當上處長吧。你們處還有一位副處長,排在你前麵呀。

她說,那個人馬上到齡了,根本上不去。

唐小舟說,即使他上不去,那也不一定就是你吧?你當副處長才隻有兩年多時間。

她說,隻要你肯幫我,我知道你有辦法。

唐小舟說,如果僅僅隻涉及到你,看在成蹊的份上,我可以幫你。

穀瑞丹說,你答應了?

唐小舟說,你不是一再說我是農民嗎?我就是農民,別人把我的東西偷走了,我還看著那件東西對他說,這件東西放在你這裏才真正物有所值。我做不到,穀瑞丹的優越感頓時上來了,說,沒辦法,農民就是農民,一輩子都脫不了土味。

他說,我就是農民,我就是脫不了土味。非常抱歉,你的忙,我幫不了。

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那番話,等於承認了某件事的真相,而這個真相,實際上再次刺了他一刀。她為此後悔,卻又無法改變,隻得換了一種辦法求他。她說,你剛才不是說為了成蹊嗎?隻要為了成蹊,你願意幫?

他說,這和成蹊有什麼關係?

她說,當然有,你不肯和我複婚,我總不可能一輩子單身,是不是?

唐小舟說,你的意思是說,你要和翁秋水結婚?

她說,有這種可能。說過之後,顯然覺得這是承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對他是一種傷害,便又說,是你不肯和我複婚。既然你不肯複婚,我就是單身,世界上任何一個除了你之外的男人,都有可能成為我的丈夫。

他說,是的,那是你的權利。

她說,假如我和翁秋水結婚,他就成了成蹊的繼父。你難道不希望他將來對成蹊好一點?

唐小舟覺得好笑,這也是理由?成蹊現在還小,將來長大了,懂事了,她有自由選擇權。如果她的繼父對她不好,倒是我最樂於看到的,那時,她就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

聽說翁秋水果然可能成為成蹊的繼父,唐小舟幾乎勃然大怒,但他還是努力控製住了,說,好,我承認,這算是一條理由。可是,他不是有老婆嗚?他不是還沒有離婚嗎?

她說,他那個老婆病病恨恨的,又是抑鬱症,根本治不好。他們的婚姻,早已經名存實亡,離婚是肯定的。

唐小舟說,那等你們結了婚再來找我吧。現在說這個,還為時過早。

她有些不相信地問,如果我們結了婚,你真的肯幫我們?

唐小舟說,你們結了婚再說,八字還沒一撇的事,現在就說,太早了。

她說,明天就開公安局長會議了,你能不能找個機會對楊廳長提一提?事成之後,我把沿江路那套房子過戶給你。

唐小舟暗想,這是買官呢,而且舍得花成本。她心裏自然會算賬,這兩頂官帽一旦買到手,以她的貪婪和兩人的實權,這一百四十萬,可能不要一年就撈回來了。

他說,你也知道我是農民,農民的劣根性,追求蠅頭小利,不敢貪大財,沒這個膽。

她說,那本來就是你的,你怕什麼?

他說,你知道我怕的。我現在的位置來之不易,對於一個農民來說,我已經非常滿足了。我不想因為太多的欲望,把自己毀了。

她說,農民就是農民。

她在這裏又磨了很長時間,所有方法全都用到了,她大概以為自己本事超群吧,可她忽視了一點,現在的唐小舟,早已經不是過去的唐小舟了,他已經不可能在這類手段麵前失去自我,或者說在這類手段麵前失去判斷力。

第二天,公安局長會議召開,唐小舟陪著趙德良參加了上午的會。

趙德良沒有要馮彪的車,他知道唐小舟還開著那輛公安車,便坐唐小舟的車來了。趙德良一到,自然被請上了主席台正中的位置。楊泰豐也要給唐小舟安排座位,唐小舟說,我就不進去了,我回房間去休息。

十點鍾,手機有短信進來,拿起一看,是趙德良。趙德良有兩部手機,其中一部在唐小舟的手裏,另一部,基本隻是用來和唐小舟聯絡。趙德良說,我在一樓。

唐小舟立即出門,來到一樓,趙德良果然已經等在那裏。好在雍安酒店有一個很大的院子,汽車就停在院子裏。唐小舟快步跑到汽車旁邊,打開車門,待趙德良坐上汽車後,才進入駕駛席。

他問,我們去哪裏?

趙德良說,去雍警酒店。

雍警酒店?唐小舟突然想到,今天也是武警反恐演習的日子。此時,武警部隊的領導們,應該都在雍警酒店吧?同時,唐小舟還想到,全省公安局長會議和武警反恐演習安排在同一天,應該不是偶然的吧?名義上反恐演習,實際上會不會是一場掃黑行動?如果說是,那實在是太精妙了,將全省各市州的公安局長,全部集中到省裏,而全部的武警部隊趁此機會,迅速采取雷霆行動,一舉將那些涉黑分子擒拿?

將汽車駛向雍警酒店,見門口站著兩排穿迷彩服戴著鋼盔胸前挎著微型衝鋒槍的武警戰士,每人都佩戴著藍色袖標。唐小舟駕駛的是公安車,這種車在其他地方有特權,但到了這裏,特權便沒有了。其中一名武警戰士站到了車頭,高高地舉起右手,示意停車。唐小舟正要開門下去,趙德良從後麵遞過來一張牌子,說,你拿這個給他看。唐小舟接過來一看,見是一張特別通行證。他拿著通行證下車,遞給站崗的武警戰士。

武警戰士很原則,說,你可以進去,但車和車裏麵的那個人,不能進去。

這裏畢竟是部隊,唐小舟也覺得有點難辦,便回到車上,將情況對趙德良說了。趙德良揮了揮手,說,你先把車靠邊,別擋了道,然後給陳總隊長打個電話唐小舟依命停好車,拿出手機,給總隊長陳光打了個電話。

陳光聽了幾句,然後對唐小舟說,你把電話給那個戰士。唐小舟下車,走向那兩排戰士,將手機遞給最近的那位。那位不敢接,看了看另一位戰友。另一位可能是個班長,他立即邁著正步走過來,接過了電話,聽了幾句,然後將電話還給唐小舟,立正,敬禮,然後做出一個放行動作。

唐小舟將車開進去,找個地方停好。剛剛下車,便看到陳隊長等一群人迎了過來。

唐小舟仔細看了看,領頭的並不是陳總隊長,而是兩個人,其中一個,竟然是羅先暉。唐小舟大感奇怪,羅先暉不是在參加公安局長會議嗎?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再往後一看,第二陣營的還有楊泰豐,原來,他也跑到了自己的前麵,先一步到了這裏。第一排有一個武警少將,唐小舟不認識。陳光和政委也都是少將軍街,他們卻走在這兩個人的後麵,形成第二梯隊,由此可見,前麵這個少將,很可能是武警總部派來的。

趙德良迎過去,還沒有近前,手已經主動伸了出來。與軍人握手有點累讚,他們先要立正敬禮,叫一聲首長好,然後才雙手伸出相握。

大家來到二樓的會議室,這裏已經被布笠在了一個作戰室,會議室的正中牆上,是一塊很大的電子屏幕,上麵顯示的是江南省地圖,四周,還掛著各市的城市主要交通圖。

趙德良被請到最前麵坐下來,他的對麵,是武警總部的那位少將。

羅先暉坐在趙德良的身邊,第三個位置,坐著楊泰豐。對麵第二把持子上坐著武警總隊的劉最政委,陳光坐在第三位。陳光和身邊的政委耳語了幾句,然後說了聲開始吧,便有一個掛大校軍銜的軍官,拿著一個手電筒式的儀器走到前麵的大地圖前。

大校在那隻手電筒上按了幾下,原來是遙控器,地圖頓時大亮起來。他再按了一下,手電筒射出一束光,成了電子教鞭。他再按一下,麵前的大地圖,便被切換成了好幾個單獨的視屏,每一個視頻上麵,出現了部隊運動的畫麵。

大校用電子教鞭指著屏幕說,現在我們看到的,是本次反恐演習行動中,各部隊的進展情況。

唐小舟看到,每個方塊裏,都是部隊運動的畫麵。

現在果然是高科技了,部隊走到哪裏,畫麵立即傳回了總控製室。指揮部對前方的情況,一清二楚。多年前,唐小舟以記者身份參加過武警的演習,當時的科技手段還相對落後,部隊的運動還要靠戰士的雙腿,隻有一些大型的器械才會裝車。而現在,省總隊的三個支隊分赴各演習地點,竟然全部坐在車上。而且,行動過程,全部視頻攝像,並且傳回指揮部。唐小舟注意看過羅先暉的表情,他顯得很平靜,故意端著架子,有一種勝券在握的氣勢。

上校解釋說,這是今天早些時候的畫麵。按照演習指揮部的命令,今天淩晨四點,所有部隊已經到達指定地點,就地待命。他說到這裏時,又按了一下遙控器,畫麵也換了,換成各部隊就地休息的情況。武警戰士們就地睡覺,睡覺的地方,竟然在城市周邊區域的街道。這個畫麵,讓唐小舟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影《南京路上好八連》。趁著畫麵出現戰士就地休息場景的時候,上校開始介紹各部隊目前所在的位置。這些位置包括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城市的主要交通道口以及機場車站碼頭等,這些地方,主要由各市武警支隊控製。武警總隊的部隊到達後,並沒有深入到城市的中心,而是在四周散布開來,原地休息待命。顯然,幾個主要城市,目前已經被武警秘密控製。

趙德良提了幾個問題,陳光一一作答。從兩人的對答中,唐小舟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是掃黑而不是反恐。而羅先暉聽到這些問答的時候,表情極其怪異,甚至可以說有些惱火也有些無奈。

唐小舟懷疑,整個行動的目標,羅先暉事先也不清楚,一直以為,這是一次真正的反恐演習,直到聽了趙德良提的幾個問題,他才意識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趙德良問,具體行動,什麼時候開始?

陳光說,今天晚上十點,各中隊將以小組為單位行動,兩個小時之內,必須進入指定地點,淩晨四點,全省統一行動。

趙德良又問,如此聲勢浩大,會不會打草驚蛇?

陳光說,特警支隊在三天前就已經秘密地進入了指定位置,對相關對象進行了布控,絕大多數目標,在我們的掌握之中。當然,也不排除會出現個別意外,隻要漏網的是少數,以後工作的難度和成本,就會小得多。

趙德良又問身邊的楊泰豐,你們的人,現在在什麼位置?

楊泰豐說,我們的人也分為兩部分,一部分著便衣,於一天前進入了指定地點,他們的任務,主要是布控。另一部分,作為演習觀察團成員,跟著部隊行動。將會在今天晚上到達指定區域。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今晚負責抓捕行動。

趙德良說,我還有一個疑問,那些人都是當地的名人忙人,尤其是晚上,他們的活動十分頻繁,而且落腳點很多,如果某些人處於遊動之中,或者並不在當初設計的範圍之外,怎麼辦?

楊泰豐說,這確實是我們考慮的重點,也是這次行動最大的難題。因為不可能預料到出現的意外,我們隻能在總體上進行一些防範。比如說,我們將部隊到達指定位置的行動時間,安排在晚上十點,就是考慮到這時交通情況很好, 便於部隊行動,而街上又還有很多參加夜生活的人流,部隊的行動不至於很顯眼。至於總行動時間安排在淩晨四點,正是考慮到目標人物的活動規律,他們往往兩點以後才上床睡覺,四點恰恰是他們警惕性最差的時候,也是他們的留滯地點相對固定的時候。

陳光接過話頭說,部隊十點開始行動,我們計算過,到達指定位置,最多需要四十分鍾左右。也就是說,晚上十一點之前,所有關鍵部位,都在我們的控製掌握之中。從十一點到淩晨四點,有五個小時時間。這五個小時,有利於我們發現意外情況,進行適當調整。同時,我們也要求各行動小組極個別特殊情況可以靈活處理,比如某個目標人物有駕車逃脫嫌疑,可以演習的理由,將其控製。

趙德良說,看來,你們的工作做得很細,把所有的困難都想到了。

陳光請趙德良作重要指示。趙德良擺了擺手,說,話我就不講了。你們的工作,我不十分了解,說了也都是外行話,貽笑大方嘛。

將事情從頭至尾想一想,唐小舟明白一些事了。

那天,趙德良之所以將楊泰豐緊急叫到自己的辦公室,確實因為他意識到,自己正處於一次巨大的政治危機之中。而這次政治危機,看起來還僅僅隻是萌茅,並沒有顯現。他叫楊泰豐過來,是考慮商量一種應對危機的辦法。或者說,他希望能夠找到某種切實可行的措施,迅速扭轉局麵。就在等楊泰豐的那段時間裏,趙德良站在窗前,麵對著香樟樹,把各種情況進行了思考和評估,最後得出結論,此時仍然想突破那是不可能的。希望獲得突破隻存在兩種方向,一是將那些脫逃者全部至少是絕大部分抓回。幹這件事,成本巨大且不說,完成的可能性極小而風險巨大,搞不好再一次授人以柄。二是阻止那些公安局長上報所謂未見黑惡勢力的報告。要阻止此事,隻能靠強大的行政能力。在自己並沒有完全掌控權力的情況下,趙德良如果蠻力去幹,同樣是一次危機,一旦被對手拿去做文章, 更加難以收場。既然不可進,那就隻有退。退其實有兩種辦法,一種是潰退,一種是戰略轉移。以趙德良的性格,自然不甘認輸,不肯潰退,隻能是戰略轉移,退是為了以後更好地進。也就是從那時開始,趙德良明白了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走。既然是戰略轉移,就一定要讓對手覺得自己是潰退了。

趙德良到底是當時就已經想好了後來所有的步驟,還是計劃走一步看三步,唐小舟無從估計。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當時的趙德良,做出了兩個決定,一是退,二是隨時準備著,將來再進。因此,楊泰豐到來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有了主意,不需要商量了,隻是征了幾句閑話,便讓楊泰豐走了。

讓唐小舟更感興趣的是,趙德良到底是想好了後麵所有的步驟,還是邊做邊想邊完善? 現在總結這一過程,顯然可以分為三個步驟,第一步驟,他雖然決定退,但表麵上還在堅持,仍然要求唐小舟以聯絡員的身份,奔波於各個城市。給人的感覺,趙德良隻是無可奈何地硬撐,隻是為了退得麵子不那麼難看而已。第二步,便是真正的退,那就是在常委會上被迫宣布掃黑取得了階段性成果。走這一步時,必須有一著應手,讓所有人相信,趙德良真的山窮水盡了。沒有這一結果, 那些逃脫的涉黑首要人物,就不可能去而複返,也就根本不可能有後來的總反擊。

接下來,便是北京調查組的調查以及誡勉談話。當時就曾有一種傳言,說北京調查組其實是趙德良自己請來的。現在看來,這是完全有可能的。趙德良不僅請了北京調查組,而且和高層達成了高度默契,由高層配合,製造了一係列潰退假象。北京調查組是其一,誡勉談話是其二。當時甚囂塵上的趙德良即將調走傳言,隻不過是小插曲,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恰恰是趁著這個機會,趙德良和北京有關方麵開始部署第三步,即總反擊。

這所有一切的前提,在於趙德良的所有行動,得到了北京方麵的全力而且是無條件的支持,這一點極其難得。唐小舟由此想到吉戎菲曾說過的一番話。她說, 省裏要講權力平衡,中央更要講權力平衡,某個人想獨攬大權,中央是絕對不會同意也不會讓其得逞的。她那番話,已經在暗示,中央對江南省地方勢力太過強勢不滿,就中央對趙德良的支持力度來看,吉戎菲的政治敏感確實令人驚訝。

唐小舟之所以認定這一切均由趙德良一手導演,也是有其理由的。

理由之一,他為什麼一直將唐小舟閑置?這著棋,看似閑棋,其實有著深刻的用意。他當時以為趙德良內心搖擺不定,進不知怎麼進,退也不知怎麼退。現在才知道,趙德良是留著一個官子有意不收,等後來出味道。這步棋,雖然讓唐小舟痛苦了一個時期,現在看來,至少有三大妙處。不用唐小舟,讓人誤以為趙德良很可能犧牲唐小舟,拿他當替罪羊,讓人認定趙德良的內心已亂,考慮問題失去了冷靜和次序。用這種方式,更進一步考察唐小舟,考驗他政治上的成熟程度。

理由之二,柳泉市的掃黑行動,始終未曾停止過,而且在步步推進。

理由之三,因為有了柳泉市掃黑行動的勝利,北京派調查組以及誡勉談話,顯得有些牽強。怎麼說,也算是功過相抵,怎麼就上升到誡勉談話了?

理由之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條理由,今天的公安局長會議和武警演習,顯然不是最近定下來的,應該早在半年以前就定了盤子,而且這個盤子又顯然不是趙德良可以定的,需要由公安部和武警總部來定。這似乎說明,早在四五月份,也就是唐小舟告訴趙德良掃黑有可能出現麻煩的時候,盤子就已經定了。整個掃黑行動就像一局棋,每一步,趙德良都考慮在前麵了,而且,極其仔細,極其慎密,絲絲入扣,滴水不漏。

唐小舟不禁想,江南省官場還一直說趙德良是個書呆子,既不懂政治也不懂經濟。在唐小舟看來,趙德良的政治智慧,整個江南官場,無人可比。而他表麵上顯得比較弱,大概也屬於他的政治智慧之一。在一個權力不完全受他控製的地區,他不表現出一種弱勢,又怎麼能夠掌控局麵?而恰恰是他的這種表麵上的弱勢,令某些人麻痹大意。等他們終於有一天意識到這一點時,大概也就是趙德良徹底控製局麵之日。或許到了那一天,仍然有人覺得不解,以趙德良這麼文弱的人一個,怎麼將權力控製得如此之好?那時,有些人恐怕隻能怨天尤人了,畢竟,老天幫趙德良嘛,竟然出了這麼多事,讓趙德良抓住機會,對江南省官場順利進行了洗牌。

唐小舟還有一種感覺,自己不僅是趙德良的秘書,不僅是趙德良的下級,還是他的學生。自己跟了這個老師,真是一輩子的運氣。這一年多時間,他所學到的東西,遠遠多於他在此前三十幾年所學。人生如果跟對了一個老師,那是可以產生質的飛躍的。

當天晚上十一點五十分,各行動組的消息陸續反饋,不僅到達指定地點,相關的目標,也基本控製。指揮部迅速算出了一個數字,控製率達到百分之七十。至此,趙德良那顆懸著的心,顯得放鬆了,他站起來,抬腳向外走。

唐小舟隨即也站起來,跟著他走出去。趙德良向前走,沒有說話。指揮部裏所有人都看著他,有點不明白他要幹什麼,又不方便問。唐小舟清楚,低聲問了旁邊的一名低階武警軍官,那名軍官立即會意,領頭向前走,一直走到廁所前麵停下來。唐小舟先進了廁所,趙德良隨後進去,兩人站在小便池前解決問題。

趙德良問,你家鄉那個板栗爽,搞得怎麼樣了?

唐小舟頗有些驚訝,老板此時怎麼突然提出了這個問題?他以為趙德良早把這件事忘了。

他說,還不錯,他們弄到了一點貸款,又上了一條生產線,今年的產值,可能翻一番。產品在沿海幾個地區,也打開了悄路。

趙德良說,等忙過了這陣子,我們找個時間去看看。

《二號首長》

第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