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付出代價。”另一個人說,“任何。”
這段話語氣平靜,但卻在赫萊特心中掀起巨浪。他終於分辨出這段對話的另一個主角了。
那是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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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萊特立刻驚醒了。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從混亂的夢境中掙脫出來。
為什麼會忽然做這樣奇怪的夢?奧菲利亞、昆廷,甚至還有……蕭?奧菲利亞在做什麼?巫術?為了救她“病入膏肓的孩子”?
她痛苦的神色似乎又浮現在了眼前。
還有蕭與昆廷的對話……昆廷教他魔法?
這聽上去荒誕無稽,但也並非不可能。蕭即使天賦過人,沒有優秀導師的帶領,他也不可能精通到不需要材料就可以刻錄陣法的地步,更何況他還擁有象征昆廷力量的紋章。
他們似乎為此達成了某種交易。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蕭為了得到昆廷的幫助而許下“任何代價”的……
太陽穴一陣劇烈的抽痛打斷了赫萊特的思維。這時他才察覺到,外麵人聲熙攘,似乎有些騷動。但他還沒來得及分辨,房間的門就被鑰匙扭開了。蕭走進來,見他坐在床上,問:“睡醒了?需要先吃點——”
他說到一半,就發現赫萊特的臉色不太對勁,於是改為問:“你怎麼了?”
“做噩夢了。”赫萊特揉了揉額頭,回答。
蕭的聲音逐漸覆蓋了夢境帶來的衝擊——隻是個夢而已。他想,然後隨口問:“外麵又發生什麼了?還在吵架?”
蕭搖頭。
“有人跳海。”他簡短地說。
赫萊特走出艙室時落水的女人已經被救上船並蘇醒過來,正坐在甲板上抱頭痛哭。一旁她丈夫模樣的男人表現得很是焦躁,安慰了她幾句,又轉而向周圍人解釋妻子隻是不慎落水以平息議論。
很快有工作人員前來疏散圍觀的旅客。赫萊特最後往女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她身旁還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昨晚的小男孩。
赫萊特這才意識到跳海的就是住在自己隔壁的那位妻子。
男孩臉上既無悲傷也無焦慮,甚至麵對混亂的情況也絲毫不顯恐懼。他注意到了赫萊特的視線,甚至朝他輕輕揮了揮手。
看上去並不像一個一般的人類小孩該有的模樣。
半小時後到了晚飯時間,男人在餐廳付錢結清了今晚這裏所有的賬單,甚至包下了樂隊的演奏請遊客們隨意享受。航行中的任何意外都難免被視作不祥之兆,有人企圖自殺更是為輕鬆的旅行抹上了陰霾。男人即使這麼做,也很難完全平息旅客們的抱怨。
“先生,”科林一邊笨拙地切開牛排,一邊問坐在一旁的赫萊特,“您不吃點……您不需要進食嗎?”
也許是考慮到遊客的多樣性,除了人類的需要,餐廳還提供了其他種族特別的食物。赫萊特已經嚐過更加美妙的滋味,自然沒興趣再碰這些量產的血液。
如果是在平常,他肯定會借這個話題調笑一兩句,看看美妙滋味本人的有趣反應。但今天因為那些錯綜詭異的夢和客輪壓抑的氣氛,他隻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蕭問:“發生什麼了?”
科林從餐盤中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蕭。赫萊特說:“什麼也沒有。”
蕭明顯並不相信這個答案,想了片刻,又問:“因為噩夢?”
“對,”赫萊特也沒有否認,“沒睡好。”
“夢見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睡醒後有點……”
“你夢見了什麼?”
赫萊特笑了一聲。
“夢見你了。”他懶洋洋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