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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節(2 / 2)

盧正秋閉上眼,想要將青年的影子從眼前抹開。

可那影子仍然在,碎成千萬片,像漫天紙人一樣飄零,燃燒,最終隻餘下一片灰燼。

原來他的心仍舊會痛。

越是不舍,便越是留不住,長絕陣是他生命中的一個蠱,注定要將他所珍視的物事從身邊帶走。

但他隻是心痛,卻並不擔憂。

他相信冬青一定會走,他對青年的心㊣

一把短劍從黑暗中飛來,將第一支羽箭劈斷,又將第二支羽箭撞偏了方向。

但最後一支從劍鋒下逃脫,仍舊飛快地馳向它的目標。

盧正秋竟感到一陣解脫,隻要這箭命中,他便再也不必一次次吞下心中的秘密,他所珍視的人也不必再一次次勉強,他可以卸下所有罪業,轉身辭別這蒼涼的人世。早在九年前,他的生命便該迎來結局了。

但他再一次猜錯了,因為在羽箭命中之前,熟悉的背影便已攔在他的麵前。

冬青的動作跌跌撞撞,他手中已沒有劍,隻有一介血肉之軀,一顆劇烈鼓動的心。

他以軀為盾,以心為芒,他的腳步沒有一絲遲緩。

盧正秋聽見尖銳的鐵器刺穿衣襟,撕扯皮肉,摩攃骨節的聲音。

“冬青——!”年長者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

“師父,你沒事……吧……”

青年用最後的力氣回過頭,嘴唇顫唞著吐出幾個字,而後,終於失了力氣,仰麵倒下去。

第87章 襤衫共酒(七)

試問火焰在何時最為壯美。

並不是熊熊燃燒,吞天噬地的時候,也不是平穩搖曳,劈啪作響的時候,而是熄滅前一刻,明知會化作灰燼,仍舊竭盡所能地跳躍,拚命遞出光輝的瞬間。

盧正秋見證了這個瞬間。

在他的眼前,剛剛凝聚出的元神崩碎離解,化作碎片,就像長絕陣帶來的幻像一般,碎成千片萬片,隨風而逝,隻留下一個疲憊的軀殼,倒在他的懷裏。

冬青的樣子並不一般。

幸運的是,那一支劍從心口偏開,斜插進右側的肩膀。

不幸的是,傷口不住地淌著血,沾在衣衫上的血色迅速變化,從鮮紅色褪成不自然的深黑。狹小的傷口像是一隻漩渦,抽走他身上的血,是他的嘴唇迅速變得蒼白,眼皮愈發耷落,眼神也隨之渙散。

箭上有毒。

盧正秋當機立斷,扒開冬青的衣領,褪至肩處,手探到猙獰的傷口附近,握住箭頭根部,用力向外拔出。

撕裂筋肉的疼痛非同尋常,懷中人的背弓得筆直,蒼白的嘴唇劇烈顫唞,喉嚨深處發出低啞的吼聲,左手伸向半空,五指試圖握拳,卻痙攣著,抽[dòng]著,怎麼也握不住。

盧正秋把帶血的箭頭扔到一旁,用沾滿血的手掌抵住那隻拚命想要握緊的手,輕輕地裹住五指。

他望著懷中的人,喚道:“冬青。”

冬青聽到了他的聲音,眼瞼緩緩撐開,眸子茫然地轉動,像迷路的孩童似的慌張尋索,隔了許久才找到焦點。

“師父?”

“嗯。”盧正秋應道,平日裏的伶牙俐齒化為烏有,竟連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

平日裏不善言辭的青年卻再度開口,他微微揚起嘴角,用顫唞的聲音道:“你沒事……就好……”

虛弱的聲線中竟透著幾分喜悅,仿佛加諸於他的傷和痛,都化作莫大的幸福。

然而,這奢侈的幸福也不過是一瞬的錯覺。

南晏七還在血泊中掙紮,然而,使鐵鉤的少年已從地上爬起。啐了一聲,道:“果真是個瘋子。”

少年雖然挨了一擊,但身上並無大礙,他在南晏七身旁俯下腰,撿起血泊中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