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雲峰神色一滯,快幾來到士兵麵前,提聲問道:“你說什麼?不在獄裏,那在何處?”
“應當是……是昨晚,趁夜逃走了!”
第149章 俠者無名(八)
消息像驚雷般炸開,使得眾人一齊怔在原地。
柏秀川的臉色煞白:“怎會如此突然,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
姒玉桐隻是搖頭,追問道:“逃走的究竟是哪個?”
那士兵答道:“兩個人都不見了,牢房的鎖被細絲撬開,細絲大約是鞋子裏的。”
瞿影也跟著問道:“就算撬開了鎖,門口還有重兵把守,怎能輕易逃走,莫非守兵都睡著了?”
士兵嚇得膝蓋一軟,險些跪下:“大人,我們絕沒有玩忽職守,他們是從一條蹊蹺的暗道逃走的。”
瞿影一怔:“暗道?”
士兵連連點頭:“是,南牆外有一間廢院,院子裏有一口水井……”
瞿影一驚,立刻將目光投向柏雲峰,後者也望著他,道:“那條水渠不是幾年前就用黃泥堵死了?”
瞿影道:“是的,是在修築監牢的時候,我親自動的手。那條路本來就是個紕漏,竣工之前就已經堵上了。”
士兵一肚子苦水無處傾瀉,道:“少爺,我們真的不知情啊,今早發現人不見了,把院子翻了個底朝天,才瞧見井裏藏了一條路。”
眾人麵麵相覷,方才被嚇得臉色蒼白,一直坐在地上的肖榮突然跳起來,操著稚嫩的聲音道:“啊,鍾琪,你還記不記得那張地圖。”
他身邊的女孩兒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高聲道:“對!我想起來了!監牢南邊的廢院,冬青哥還指著地圖的標記,問我們是什麼地方。”
柏雲峰忙迎上前,問道:“你們所說的地圖還在麼?”
鍾琪怯生生地仰起頭,望著他道:“那天冬青哥走後,把地圖匆匆丟在桌上,我就收進匣子裏了,應當還在的。”
“去找出來。”
“是。”
鍾琪踮著腳尖,趴在櫃櫥邊胡亂翻了一陣,翻出一張泛黃的紙,攤在眾人麵前。
歪歪扭扭的墨跡勾勒出市井的輪廓,而一片紅色的秋葉標記,像傷疤似的烙在上麵。
士兵的手指顫唞,指著標記道:“就是這個方向。”
眾人一齊轉向狄冬青。
姒玉桐的語聲也在顫唞:“冬青,你真的去過那裏?”
狄冬青的臉上還帶著幾分茫然,像是一個剛剛從睡夢中驚醒的人,手無寸鐵地麵對著眾人的包圍。
目光尖銳如劍,夾雜著震驚,同情,不解和質疑,劃破他的體膚。
而其中最為明亮的,當屬兩個孩子的眼眸。
小孩子對眼下的事態一知半解,隻是睜大明亮的眼,望向憧憬信賴的人,天真地期待著他的肯定。
他的舌頭幾乎打結,他從未學過說謊,也全然不擅長。
在眾人的目光中,他點點頭,答道:“是。”
*
監牢設在城西是有緣由的。江渝地廣人稀,本來就有不少空置的院子,西邊一帶背山背陽,風水不好,閑置的土地尤其多,柏侯爺索性下令將此處改作監牢,以免平白浪費。隻是如此一來,周遭的氣氛變得更加陰森肅穆,除了守軍和囚犯之外,鮮少有人接近,常年蕭條寥落。
監牢的院牆比旁處更高,牆頭上銳器排布,冷鋒衝天,每一支都是一名無聲的守衛,時時弘張律法,警刻世人。
近年江渝世道太平,明火執仗、作奸犯科之人越來越少,這個時節,南晏七和盧正秋是僅有的兩名囚犯,現在,亦是人去牢空。
輪值的守衛數人,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在空牢裏團團轉,直到柏雲峰一行現身,才鎮定下來,自發排成兩行,等待斥責和懲處。
柏雲峰並未懲處他們,隻是急急地趕到水井旁邊,蹲下`身觀察井中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