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聲落在石頭上。
他再無路可退,無物可憑。
南晏七勾起嘴角,將長刀短暫撤開,隨即向前遞出一記迅刺。
刀光寒意徹骨,盧正秋終於發出哀鳴。
他的手掌被快刃洞穿,血流入注,貼著岩壁流淌,滲進那些醜陋的孔洞,將暗沉的苔蘚染得一片殷紅。
疼痛鑽心刺骨,在他的髒腑之間咆哮著,叫囂著,催促他逃走,可他逃不走,那刀刃牢牢釘著他的血肉,他好似一隻孱弱的蝴蝶,被縫在冰冷的牆上。
“你知道麼,當年你逃走之後,那人便是如此懲罰我,將我釘在牆壁裏,不過隻有左手,因為右手還要留著殺人。所以,接下來……”
南晏七以行動代替話語,抽刀而出,盧正秋的手如同斷線的木偶一樣垂落,下一刻,刀鋒忽地調轉鋒芒,在他的臉頰上重重劃過。
血光殷紅,就連刀刃的寒光也被遮蔽。這一次,他沒有發出聲音,然而,因為他已將自己的嘴唇咬破。
血沿著臉頰淌下,將衣領沾濕,半邊臉頰已染成鮮紅。唯獨嘴唇是慘白色。
“現在你總算知道,我臉上的疤痕是怎麼來的。”
盧正秋的肩膀因為疼痛而抽[dòng],視線已被氤氳模糊。
那氤氳一定不是淚水,淚水是為悔恨和不甘而流,可他的心中隻有絕望,猶如無風的死水,燃盡的煙灰。
他透過迷霧,怔怔地望著對麵的人。
那人的視線比刀刃更冷,更無情。
“每次看到你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就恨得鑽心徹骨,你既然是我的兄弟,就該與我嚐嚐一樣的滋味。”
南晏七的語調因為興奮而發抖,再一次提刀,刺向他的肩膀。
刀尖撞上石壁,發出一聲脆響。而他已閃身避開刀行的軌跡,轉而挪到南晏七的身旁。
南晏七瞪大了眼睛,斷然想不到從那傷痕累累的軀殼中,還能夠掘出多餘的力氣。
盧正秋被血染紅的五指扣住了他的手腕,施以一招快手擒拿,將刀柄巧妙地奪入自己的手心。
南晏七還在發愣,而長刀已吻上他的脖頸。
他實在不明白,一個人渾身是血,抖得像是篩子,為何還能夠把刀拿得這麼穩。
但他心底其實是明白的,在視野角落的冷光之中,他恍惚地憶起從前的舊事,盧正秋與他一同習武,沒有一次輸給過他。
原來,第一個拿起長刀,第一個遍體鱗傷,第一個揮刀索命,第一個冤魂纏身的,始終不是他,而是對方。
他用嘶啞的聲音道:“我已經被你害成如今這般模樣,你還要再害我一次嗎?”
盧正秋的刀有片刻的猶豫。
刀刃那麼近,再細微的動作也逃不過南晏七的眼睛,他發覺雖然長刀已近在咫尺,卻遲遲不能夠奪去他的性命。
他輕輕勾起嘴角,沉聲道:“你別殺我,我就告訴你五溪的秘密。”
第154章 死生契闊(三)
盧正秋臉色一沉。
他的猶豫沒有逃過南晏七的眼睛,後者趕在他做出決定之前,便率先開口道:“這九年裏,你錯過了太多消息,夏先生命我們襲擊五溪,是為了一件至關重要的東西。”
盧正秋沉默了片刻,問道:“是什麼?”
南晏七的嘴角浮起一抹竊笑,道:“是息壤,先神留下來的寶貝,你一定聽過它的名字。”
盧正秋麵露驚色,又問:“你們為何要尋找息壤?”
南晏七道:“世間萬物終將腐朽,唯有息壤是例外,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抔黃土便抵得上千軍萬馬,要想把天下從姒氏手裏奪回來,便需要這樣的東西。”
盧正秋一怔,又問:“既然你們已經得手,為何還要對五溪人窮追不舍?”
南晏七道:“可惜的是我們還沒有得手。”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有人已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