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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節(2 / 3)

盧正秋一直盯著他,聽至此處,終於難掩驚愕,手微微一顫。在這片刻的疏忽間,南晏七突然策動身形,枉顧刀刃的威脅,肩膀徑直向他撞來。

雙方早已豁出性命,在千鈞一發之際,盧正秋終究還是慢了半步。

在他調轉刀鋒之前,胸口便被結結實實地撞上。受傷的身體不堪重負,踉蹌後退,南晏七一聲冷笑,趁勢提步上前,猛推他的肩膀。

他仰麵倒下去,半個身子陷進冰冷的水流,後腦重重地砸在石頭上,而脫手的刀已回到對方手中。

撞擊帶來的鈍痛尚未平息,便覺眼前一昏,南晏七抬起腳,毫不留情地踩壓他的胸口。

驟來的劇痛使他幾乎昏迷,嗓子一熱,濃鬱的血腥味便泛上喉嚨,湧遍唇齒,最終順著嘴角淌出。

血色發黑,是他內傷未愈的結果。

方才他早已身受重創,隻不過憑借意誌力生生撐了半刻,而現在,他殘餘的氣力終於消耗得一幹二淨,好似燈油燃盡,蠟炬化灰。

大勢已去。

他淩亂的頭發散落陰濕的水中,沾滿淤泥,狼狽不堪。

而南晏七半跪他的身上,用膝蓋壓迫著他,使他陷得更深。

“我親愛的兄弟,知道你為什麼殺不了我嗎?”

長刀慢慢抬起,像一輪殘月懸在頭頂。

“因為你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得太多,而做得太少。”

南晏七的話毫不留情地撞進他的耳朵,緊跟著刀鋒的呼嘯。

殘月墜落,刀刃的影子在眼底急速放大,刀上的銀光使他感到難以遏製的灼痛。

他終於沉沉地闔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哀歎,大約自己是真的變弱了,有了牽掛,有了妄念,有了癡纏。他明明誕於泥沼,卻想要與熹光比肩。這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的命數扛不起這般重量,所以,他的刀變慢了。

夕陽將沉。

而他也將葬身此地,尊嚴盡失,一事無成。

寒氣迫近頸側。

他的嘴唇顫了顫,終於放任自己丟盔卸甲,用輕不可聞的聲音喚出那個深埋心底的姓名:

“冬青……”

僅僅是道出這兩個字眼,便使他如釋重負,須臾近乎永久,而他眼中的氤氳終於凝結成淚。

淚是不甘,是悔恨,是愛難舍,是求不得。

灼熱的血潑灑他的在臉上。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活著。

粘稠的血水淌過臉頰,泛著濃鬱的腥味,很快將淚衝散。

他的胸口完好無恙,被鋒芒洞穿的是南晏七的胸口。

南晏七的胸口插著一柄短劍。

短劍是他方才失手丟下的。

南晏七的血淌得如同瀑布,很快,布滿傷疤的醜陋臉頰便褪去了血色,隻餘一片鐵青。

鐵青的臉上掛著僵硬的表情,身子歪倒,砸進冷溪,濺起一片水花。

南晏七已是一個死人。

死人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到死的那刻也沒有料想到,這偏僻的溶洞中居然會有第三個人出現。

第三個人就站在冷溪畔。

盧正秋也不知道他是何時而來的。

他的手裏拿著盧正秋的短劍,出其不意地將短劍的敵人送上黃泉路。

他的臉上蓋著一張滑稽的麵具,花花綠綠的線條勾勒出老虎的麵貌,像是小孩子的玩物。

麵具上也沾了一些血,他抬起手,用袖子將殘血抹去,於是,麵具便又回到天真爛漫的樣子。

語聲從麵具背後響起:“你傷得很重。”

盧正秋小心翼翼地撐起身體,望著栽倒在淤泥中的南晏七,喃喃道:“他死了。”

來人道:“受了那樣的傷,就算是惡鬼,也會再死一次的。”

他向來人短暫暼了一眼,便轉過身,半跪在南晏七的身邊,顫唞著抬起手指,輕輕地觸碰那張熟悉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