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51節(1 / 3)

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的願望:吃穿不愁,父母俱在。這是有人的輕而易舉。

焦麗茹愣了半秒,如水的溫柔嘩地溢出她眼尾:“窮人家的伢伢懂人心,你比我家曉偉討人喜歡多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誰知道誰日後飛黃騰達呢?你出人頭地了,別忘記麗茹姐就行。”

話是鼓勵,卻有別離的意思,聽著叫人鼻酸。胡自強抱著衣服扭頭就跑:“我、我,那個,去廁所換了,換完就走。”

“阿姨早上煨了蹄膀,喝點你再走。”焦麗茹跟出去,笑:“哎左!傻伢伢,左是廁所。”

廁間也新,用的也是雪白的坐便馬桶,和幹濕分離的淋浴間。靠門那邊有麵鏡子,不知是擺放還是品質的原因,焦麗茹的鏡子有洞貫的深邃感。宿舍裏的鏡子浮一層日積月累的油脂,背麵是大眾電影的美人肖雄,鏡麵予人包容,不暴露你是眼皮肥厚了一點,還是皮膚坑窪了一點。眼前這麵毒辣,“我”,具體而微。胡自強脫掉揉褪色的濕衣,上身袒露出來,他停那裏審視自己。

不焦瘦,體魄還算可以,畢竟這個個子擺著。他[rǔ]頭是深重的褐色,外暈冒著黑亮的毛發,毛細孔連片鼓起,像冬霜溜過的橘皮。下腹曾經快要有分割成塊兒的形廓,如今軟成一片,但依然瘦得肋骨分明。他臉不行,他自己知道,皮膚黧黑,兼兩顴高聳,典型彝人的受了風霜的樣貌,好在鼻梁是峻拔的。以往他不因長相而感到自卑,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厭惡起這張潦草落拓的臉。他對著鏡子撐平眼邊紋路,羨慕柳亞東那副濃黑銳利的眉。他討女孩兒芳心,少不了那張硬淨的臉。

接著脫褲子,脫光溜溜的,端詳起芐體。毛發好粗硬,長到了小肚子。那東西一次窟中曆險而已,竟已烏得發紫了?大小嘛......比船兒跟羅海的,隻牛逼不次,稍遜柳亞東,那人天生包皮短,都不用割,搏起來龜/頭更有微微弧度,黃冊子裏管它叫人間凶器,馭人法寶,真是沒法比。他捏住那話兒,抻作它挺立的樣子,抬頭對著鏡子悵惘起來。這就我嗎?垃圾。

他彝族的名字叫阿木,跟“自強”一樣多得普通,一如他的庸常乏味,沒什麼值得人喜歡的。

鏡子下麵是焦麗茹用來搽臉的東西,高瓶矮罐亮晶晶。胡自強拿了一個方扁的,裏頭是一半琥珀色液體。他本能去嗅,香得馥鬱溫柔,就是焦麗茹身上的味道。

胡自強臉燒熱了,鬆掉芐體擱瓶子回去,手背嘩啦啦蹭倒一片。

他去扶,一臉窘態,慌得要哭了。

焦麗茹在外麵,有聲有息地詢問:“怎麼啦?”又說:“撒了不要緊。”

“哎,嗯,對不起,麗茹姐......我等下......”

他眼淚就湧滿了眼睛。

焦麗茹原來是素水文化宮跳舞的,父親是電影製片廠燈光,母親是電影製片廠美工,69年雙雙自戕。這是她終年不可彌合的舊傷。對整好的家庭懷有常人不可及的熱望,仿佛是人生奢物,以至於她強取豪奪,做過錯事,為此付了慘痛的代價。她手撐灶台,盯著吊子鍋裏微沸的白湯,抽煙出神,遨遊八極。

胡自強小她二十七,她做的種種行徑不說是營私,有什麼淫猥的圖謀,但一經女人那沒因由的念頭,就基本等同她在造孽。她歲數近半百,日後不想法兒移民海外,怕就在深牢裏了殘生了。她沒掛礙,他呢?孩子一個,前路很長,光無盡,氣象更迭沒定數,別在她這交心,不值也太世俗不容。說這麼說,焦麗茹關火,拿碗盛湯,但她微微抱憾,總覺得怨艾不舍。她做純粹女人的那一息,扯得她鼻子痛。

門鎖在響,焦麗茹掐煙,重紮著頭發快步去開:“來了。”誰呢?這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