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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節(1 / 3)

二樓問胡醫生了,說沒給你開止疼片,還說你挺牛逼能忍的,一聲都沒吭過。”

“......”

“哎,你猜我這個點兒怎麼買的水果?西頭農貿市那塊,大卡一點多從新疆拉來的阿克蘇,正卸貨呢,我說我買!他說你買多少,我說我買兩斤,他說滾你娘的蛋不夠麻煩的,不賣!我說你他媽再罵一個我聽聽看!他就忙去裏頭拿秤給我裝了二斤,還白饒兩個大梨。吃我給你削一個?”

“......”

“那。那喝水吧!嘴都淌血了我看。”他拿張草紙一疊,蘸進床櫃的杯子,潤水後朝柳亞東嘴巴敷去。柳亞東幹脆轉身背對。殘損的那隻手藏在自己懷裏。

“小柳兒。”

“......”

“捋炮四根指頭也夠,礙不著什麼,鋸床工人出事故那一少少五根。”

“......”

“你幹的就是懸事,早你就該知道。”

“.......”

“泉哥這塊有關懷,你這小拇哥值這個數,不虧你。”他伸個巴掌到柳亞東臉前晃晃。

“那照你說。”柳亞東嘴唇蠕動,“我連腳算上,都能發家致富蓋小樓了?”

換塗文坐在床邊木凳上,長久不言語,過會兒一笑:“你這麼算也不虧。老警挨刀挨槍子兒,那至多給你個雞/巴幾等功,有屁用?咱們真金白銀啊。”

“......”

“柳兒,城市也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好人他也未必是好人。咱們這種人去了也是越活越靠邊,他們低著頭看咱們的。”

柳亞東嗤得又輕又快,“我沒想過,我就沒敢想。”

“那你知道麼?在城市裏每天死的人更多!更豐富。淹死的,搶劫被捅死的,吃喝中毒死的,得大病死的,走路上好好給軋死的,別人跳樓你走下頭給砸死的,我操多他媽冤?我有個老表是城市裏殯儀館殮屍的,說十個大件裏頭總有幾個是糟爛沒法下眼看的。你問這都什麼身份啊?他說那多咧,教授,老板,小員工,掃大街的,小寡婦,大學生,什麼人都有。”

“挺好。”

塗文抿嘴,把五官揉成團皺巴巴的老布,“我兒子以後要你這性格,我給他屁股揍開花成八瓣。”

柳亞東頭又往裏挪挪,閉眼說:“舊強哥,我想眯會兒。”

“那行......那邊事兒沒了幹淨,晚上我得回去,就換小蘭守你的夜。”

柳亞東朝後扭頭,瞪他。

“哎你飛我白眼,你飛我白眼幹嘛呀?他不來誰他媽半夜端你尿盂扶你雞/巴呀?我要不說我真他媽怕他能半夜來一刀子了結我。怎麼你們這些毛頭小孩兒都一個個上趕著掏心換命呢?你們桃園三結義啦?那你們還娶個鳥毛媳婦兒啊,搭夥過我看得了,省三茶六禮了還。”塗文上勁了,嘚啵嘚啵又一通。

靜了幾秒,他站起來拍拍褲子:“別想你要去哪兒,想你能去哪兒,完了告訴我,別跟別人說。我走了!”

月亮全年無休也累得很,它收拾東西等交班兒,天上隨便亮亮。蘭舟咬著煙,手在胸腔附近仔細周詳地撫摸,怎麼也按不到他隱痛的那個地方。

他靠牆蹲著,左手伸出來看,五根指頭月下隻有形廓,長卻不細,關節處外隆,像人得了大肚子病。漢族話說十指連心,誰給連的?連錯了,柳亞東的指頭連到他的上了。蘭舟又揉搓小指,用力到尖端發白,骨骼“咯吱”。

他對小指其實一直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厭惡。小時候同鄉的男孩兒抓住過一隻皮毛脫落,形銷骨立的猴子,找根繩子捆住尾巴,掛一枚跳腳的鈴鐺,猴子就成了玩物。猴子眼神凶惡,仇恨目及的所有,動輒齜出牙床嘶叫,煩不勝煩,就被提溜著尾巴掄死在了岩壁上。那枚銅鈴是男孩兒從他這搶走的,他去岩壁下找那隻猴子的死屍。猴子仰麵,目瞪如鈴,四肢蜷縮,腿間的生/殖/器細小而豔紅,就像截發炎的小指。他貼身的銅鈴就被係死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