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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節(2 / 3)

“外地吧,他哪哪兒都想去,磨嘰這麼久還沒確定下來。”

“哦。”

望回診室發黃的天花,國墨胸膛起伏落下,起伏落下,過度呼吸從而缺氧,於是看見了星星。他懇求說:“能帶上我嗎?我不說跟著你,我是、是,你們帶我逃出去就行,不用管我,我給你錢!”

柳亞東聳眉看他,沒說話。

2005年十二月末,素水入冬第四場雪霽,全縣厚積了一層白。那場雪中雞飛狗跳的逐打被龍虎人最終定名為“深冬鏖戰”,誇張了,但挺酷的,像昭和年代高倉健主演的電影兒。

動身是在雞沒司晨的早五點,天仍漆黑一張。蘭舟柳亞東揣著一張譚壽平“禦筆朱批”的離校許可,兩個收拾出來的行李,也不過才一背包。

國墨臨了才知道,那個裹布四方的盒子是他媽個骨灰盒,裏頭盛放著二人最愧疚的朋友。國墨有點緊張,腿直亂抖,腦子滿是壞打算:被發現我怎麼圓?走不成我怎麼辦?倘若活逮要關幾天匣子?要吃多少油條?要被蹬斷幾根肋巴條?要再怎麼自由?越想越慌,臼齒咬緊,頭皮發炸。蘭舟過來,說些類似於“我跟亞東掩護你”之類的寬慰的話,國墨依然覺得他被人操過,身上帶有病鬱的女態,但他也是恩人,這話不能說。他嗯過說謝謝。他也是即將成年,人生頓悟的第一個道理就是:愛不盡然對,愛本身卻不該被仇恨與不敬。

黃德雄起床開燈撒尿,嗬氣成冰,想著又混一年。

聽篤篤篤的有人敲門,忙甩甩老二,拉上褲子去開,定睛一看敲門人:“喲。”

眼熟,想起來就費勁,嘶——,誰啊這,哦,哦哦哦,散打班姓蘭的,好久沒見過了。

“你呀。”

“黃爺爺。”

“啥事呀?”

蘭舟把紙朝前遞,說:“這是我跟柳亞東的離校申請,譚校長已經蓋章了,您看看。”

“喲,要走啦。”黃德雄摸索出老花鏡往大酒糟鼻子上一架,曲著眼說:“來我看看。”

官話套話朗讀一遍,黃德雄問:“你兩個才剛十八吧?”

“嗯。”

“什麼打算呀?校裏沒給你們包分配啊?”

“沒,我們打工去。”

黃德雄歎:“要平平安的,健健康康的。”

蘭舟鼻子酸了,“哎。”

“我給你開門。”

還是舍不得花錢,還是那監獄似的鐵門,門開,在地上劃出一道半圓弧型的轍。

國墨飛奔,鳥兒似的飛速鑽出縫隙。柳亞東吼:“跑!”

“哎哎哎哎哎哎哎!!!”黃德雄瞪眼驚叫,反應過來後折回門衛室,猛拍報警鈴,“有人跑啦!有人跑啦!!有人跑啦!”

武校裏神經病,用的他媽是防空警報,龍虎上空登時響起長久的嗚嗚聲,穿雲裂石,繞梁三日,如泣如訴。

據說,年少不打架老了沒的吹牛逼,國墨沒想到自己的人生可說的一場架竟是他媽個雪地群毆。龍虎那幫屬黑貓警長的,反射弧指奇短,聞風出動,穿著內衣拖鞋,手上是慌張帶上的家夥事兒,諸如高粱掃帚晾衣杆子。按說都是練家子,講章法,追逐扭打做一團,就都他媽的是野狗。雪地裏腳印紛亂,嘩嚓嘩嚓聲響不斷,夾雜著莫名暴怒並莫名熱血的嘶吼,別跑!站住!叛徒!日你娘!操!像丐幫內亂,又像回去了1941那幾年。┆┆思┆┆兔┆┆在┆┆線┆┆閱┆┆讀┆┆

國墨聽了柳亞東的囑咐:你隻管朝前跑,剩下的我負責。

他為什麼要負責?他活菩薩?他吃鹹了?他腦子給人敲壞了?這是時隔多年之後,他才思考起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