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還要修鑿成頭和身子,拉回去再修鑿碎了還得出來,所以原地是最好的選擇。
修鑿是個慢工活兒,急不得,一個多小時後,冰人完工了。
所有工作都是李之重一個人完成的。
弟弟妹妹早在不遠處歡快地劃著冰車,大呼小叫的享受大自然的恩賜。
喊過來弟弟妹妹,李之重要過冰車。
“二哥,袋子裏啥東西?”二小看見泥糊糊的袋子忙問。
“魚,想不到吧。”李之重高興的說。
“又有魚吃了。”兩個小的歡呼起來。
吃對這個年代的人,不管大人小孩,是永恒的主題。
把裝魚的袋子紮好抖平,放在冰車上,原來防顛的麥稈鋪在袋子上。
在七歲小弟的幫助下,小心翼翼的把冰人抬到了麥稈上。
村外的冰麵拉動冰車基本不用怎麼發力,而且平穩。
進村後就差多了,不過兄妹三人齊心合力,順利到達李之重家院外的糞堆旁。
李之重先把魚送了回去,一家人有些驚喜,晚上可以加餐了。
冰人要立在糞堆上的。
李之重又在糞堆頂鑿出一條寬七八公分長五十公分深四五公分的一條縫。
兄弟倆慢慢的把冰人立在縫隙裏,又舀了一瓢水分幾次澆在糞堆與冰人結合部。
數九寒天,不一會兒就凍在了一起。
李之重又回家從火爐中夾了兩塊兒核桃大小的紅炭,鑲在冰人眼睛位置。
一陣白氣過後,兩個黑眼睛還很靈動。
嘴巴是不畫的。
臘八一早主婦們舀上一碗紅色的米湯澆在冰人脖子部位,整個儀式就算完成了。
冰人是祭奠抗金民族英雄,國之武聖嶽飛的。
紅色米湯代表血,訴說他無辜慘死。
不畫嘴意為有苦難說,有冤難伸。
蒙古族老人也是不過臘八節的。
一個八月十五,一個臘八,李之重體會到了漢族先民對胡人深深的惡意。
用節日來提醒後人……
每年臘八前幾天,勤快的主婦們開始碴蘿卜做蘿卜蛋蛋了。
蘿卜清洗幹淨,去皮去梢。
把蘿卜碴子斜放在大盔裏,開始碴蘿卜絲,由於數量較大,一碴半天。
碴好的蘿卜絲要過開水,煮至用手指可以撚碎且不發綿。
煮好的蘿卜絲團成香瓜大小的球狀,本地人稱之為“蘿卜蛋蛋”。
端到糧房,等上凍後放在甕裏備用。
一鍋接一鍋地加入撈出,續水不換湯,蘿卜湯到最後呈紅褐色,湯濃味衝。
蘿卜絲煮完後,蘿卜湯過篩,濾去渣子,重新倒入鍋內,大火熬製。
直至大部分水分蒸發,鍋內僅剩褐色糖漿,大功告成。
熬好的糖漿色澤清亮,糯口香甜,一股淡淡的蘿卜清香,是臘八粥的絕配。
李之重家的蘿卜蛋蛋是李二鳳和奶奶一起完成的,熬糖是李德財做的。
臘月初七下午,馬玉仁泡了一碗大米,兩碗糜子米,多半碗紅豇豆,幾個幹紅棗。
大米是二姐夫夏天探親帶回來的,一共五斤,一直沒舍得吃。
泡米用的是溫水,泡米的大盔放在炕頭,蓋好還要裹好,加速泡發。
第二天一早,李之重在炮聲中醒來,奶奶也罕見的起來了,估計也就五點多。
按照先民的說法,臘八太陽出山後起床,眼睛會生紅眼病,也不知是哪位大俠杜撰的。
母親也起了,就連睡眼朦朧的李小鳳李小拴都被拽了起來。
李之重洗漱後過來發現,粥已經入鍋了。
不一會兒粥鍋開了,馬玉仁舀了一碗紅湯出去了。
“二哥,粥好了?媽媽給奶奶端的?”李小拴問道。
“不許胡說。”李德財低聲嗬斥道。
“那、那、”終究沒敢再說啥。
趁著現在沒事,李之重給他們講起了嶽飛的故事,把地下燒火的李德財都吸引了。
講到風波亭時,李小拴大罵秦檜是壞人,連李德財都認為是這樣。
讓李之重頓時沒了興趣,草草講完了事。
馬玉仁不時地觀察著鍋裏的情況,防止糊鍋。
到最後不停地用鏟子蹭著鍋底翻來覆去。
一個多小時後,臘八粥終於好了。
熱乎乎的稠粥,加上清甜的蘿卜糖漿,軟糯香甜。
臘月寒天一早吃一碗,身心熨帖,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