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太陽正當時,李之重從糧房挖了多半碗白麵,準備熬漿糊。
現在的他有點當家做主的意思,啥事都不用大人安排,全是自覺自願,很有眼色。
母親還在趕最後幾件臨時加的小孩服裝。
“白麵多了。”她看了一眼李之重說。
“還行吧。”李之重小心的說。
母親這幾天忙得夠嗆,火氣有點大。
“不夠了再熬,一次能做這麼多,連明年的也夠了。”她不容置疑的說。
“好吧。”李之重答應著。
這個年代就是這樣,寧可多費工,一點也不浪費,有的小孩甚至會偷吃漿糊。
李之重倒了半碗白麵到小鍋裏,碗裏還是剩了一些麵,雖不多,關鍵是個態度。
加了多半瓢涼水攪拌開,然後放在爐子上慢火熬煮。
貼對聯的漿糊要比糊窗戶的要稀一些,更好的和牆粘結。
水開後,用筷子不停地攪拌,就怕糊鍋,幾分鍾後,漿糊拉絲不斷就熬好了。
用碗盛上,跟在大哥後麵開始貼對聯。
“二拴,你知道為啥正麵的對聯好帖?”大哥李子恒有些顯擺的問。
“正麵木頭表麵光滑,可以和對聯嚴絲合縫的粘在一起啊。”李之重說。
“還有呢?”李子恒又問。
“不知道了。”李之重故作不知地說。
後世貼了多半輩子對聯,要是連這個都想不明白腦子就有問題了。
“你也有不知道的?”大哥調侃道。
“人又不是聖人,哪有什麼都知道的,達者為先嗎,你說說。”李之重說。
“正麵向陽溫度高,不會把漿糊速凍了。”李子恒解釋道。
這個年代冬天還是像個冬天的,是真的冷,按照李之重估計最少也得零下二十六七度。
陽麵的對聯都會因為漿糊凍了粘不住,要多刷幾次才行。
陰麵的對聯不能用漿糊,要不一刷漿糊就是一道白印,直接凍了,對聯是釘上的。
選用高粱秸稈最上端那節,一破為二,切成與對聯等寬的小條,用小釘釘上的。
“奧,明白了。”李之重說。
弟兄倆一邊聊一邊貼,六間房,四個門五個梁柱都要貼。
父親李德財在羊圈裏忙乎著,過年嗎,給牲口也得打掃一下家,新年新氣象。
羊圈地麵凍得硬邦邦的,得用板撅。
相比起來豬圈,羊圈還是屬於好清理的,不像豬,整天在一個地方吃喝拉撒睡。
即使這樣,父親也是滿頭冒汗。
李小拴和李小鳳兩人在院子裏竄來竄去,大呼小叫的滾著一個鐵環。
正房的對聯很快貼完了,麻煩的是大門對聯,大門口還要吊大普惠,關鍵是沒有大門。
“爹,大門對聯今年該怎麼貼?”李之重走到羊圈前問道。
“讓你哥從糧房扛兩塊木板出來。”李德財住了手中的工作說。
木板有兩米多高,是楊木板,父子三人把木板栽在了大門兩側。
吊大普惠倒是簡單,紅繩一掛就行。
對聯貼了半天也不沾,因為木板是剛從糧房搬出來的,入手冰人,隻好也用高粱秸稈釘了。
下午家裏還有一項重要工作就是糊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