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雖如此,旅者仍是迅速恢複了原有的表情,“那祂們……會在現實中開戰嗎?”
“不知道,”查理說道,“但這很快就不是秘密了。”
如果末日真的會摧毀一切,那這大概是最後一次神戰了,所有人類都會有目共睹。
眼前的男人顯然遲疑了一段時間,他問道,“朋友,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查理看了他一眼,“問什麼?”
“你知道混沌河畔在哪嗎?”
查理從未想過,這個男人前往旅行的地點竟然是那個地方,他本想回答“不知道”,或者“不要去哪裏”,卻又鬼使神差地承認了。
“知道。”
當查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個滿臉碎發,甚至眼神的灰暗的男人,忽然振作了起來,好像查理的話給了他新的希望。
“太好了,您這麼博學的人……”
看來是查理對於神戰的猜測讓這個男人對查理抱以了初步的信任。
“我可以告訴你它在哪,但你要回答我,你為什麼想要去那裏?”查理說道。
旅者也注意到,原本麵對笑容的先生忽然間繃緊了臉,“我給您講個故事吧,先生。”
“我原本並不是住在布爾威亞的,先生,在我剛剛成為秘法師的那段時間,我隻是個混跡於各個國家的,貧窮的流浪者。”
他說道,“但我很幸運,在我流浪的時間裏,遇到了四個和我一樣的人。”
“請別見外,在那個時候,秘法還不普及,不合法的時候,想我們這種有著非凡的能力,卻像是下水道裏的毒蟲一樣的秘法師才是主流。”
“我們和所有官方秘法師為敵,在見不得光的領域裏賣命,才能換來足夠的金錢和籌碼,經過了幾十年,我才漸漸成為了一名高階秘法師。”
“但高階秘法師從來不多見,我的同伴們就沒有這麼好命了。”
“他們之中有人卡在了中次列,有人一輩子要當一名門徒,他們沒有學習秘法的天賦,要花上比我多幾倍的時間才能適應體內的魔力,經常被那些亂竄的魔力折磨得痛不欲生。”
旅者說道,“後來,他們漸漸跟不上我的節奏,我也決定不再到處旅行了,我們搬到了布爾威亞這個小國,憑借我們的秘法和存款,很輕易地居住了下來。”
“然後,那裏成為了我的第一個家,也是唯一一個家。”
這之後,旅者的故事便很好猜測了。
在那個已經沒有神明庇護,缺乏戰力和生產力,還要無時無刻遭受怪物的襲擊和饑荒的摧殘的,早已滅亡的國家中,一位高階秘法師尚且如此吃力,更別說中次列和門徒們了。
當然,這種情況下,沒有秘法傍身的普通人總是最為悲慘的。
“悉妮,她是一個勇敢的女孩,也是我最先認識的朋友。”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地下的黑色交易市場,與一個看起來膀大腰粗,很不好惹的攤主商議一件秘法材料的價格,她臉上有細細的雀斑,憋得臉都紅了,但還是沒有退讓一步。”
“但這個女孩,最終沒能越過中次列的坎,永遠停在了門徒次列,在戰場上,被一個突破過來的中次列怪物腰斬了。”
“還有步克,昆特,他們是一對兄弟,悉妮介紹給我認識的,他們一個餓死在沒有魚的碼頭邊,還有一個如願以償地,和悉妮死在了一起。”
雖然查理並沒有表示想聽他的故事,但他還是配合地問道,“嗯,最後一個呢?”
旅者的回憶似乎令他陷入了痛苦,“最後一個……是我們一起收養的流浪兒。”
“她沒有名字,但我們見到她的時候,她穿著一身髒兮兮的衣服,躲在雪堆裏的時候,就像一隻炸毛的灰貓一樣。”
“所以我們叫她小凱特,她很頑皮,但是很早熟,但她的年齡太小了,我們沒舍得讓她學習秘法。”
“一開始,我們的想法就是,讓這個孩子一輩子都離秘法遠遠的,我們來照顧她就好,但……這個承諾還沒實現,隻是一場旅行的時間而已,我的家就沒了。”
“等我找到小凱特的時候,她又像個被拋棄的流浪貓一樣,一個人縮在路邊,沒有人給她吃的,她不會秘法,不能像步克那樣,在餓死前向我求助,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和步克一樣想要下水捕魚,最後溺死在了隻有兩米深的水裏。”
旅者懊悔地捂住了臉,發出哽咽的聲音,“我應該帶上他們的,如果我帶上他們一起旅行,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小凱特還太小了,我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教她常理,告訴她人工蓄水池裏是沒有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