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那副得意的神情早流露出來了。
陳青醁大步往前麵走,翠竹一路趕在在後麵追,她一手提著燈籠一邊喊:“容少爺,你慢點走。”
這幾天天冷,雖然影影綽綽有些月光,但稍微離得遠一些,前麵便看不清楚路的。
陳青醁心裏氣的冒火,一邊氣一邊走,一邊走一邊氣,連路也不知看沒看,四周昏昏暗暗的,也難為她沒有一頭撞到那石頭上去了。
冷風一陣一陣的吹著,走了一段路後,陳青醁那酒意漸漸被吹散了。走過一座小石橋後,陳青醁終於平靜了下來。
她無力的坐了下來,把事情又從頭到尾想了一遍,這才想這王家和秦家本來有隔閡的,那秦老爺早就交代自己要好生和人說話,不能失了分寸。那姓王定雖然討嫌,愛往秦玉甄身邊湊,可秦玉甄之前一直冷冷的,也沒怎麼搭理他的啊。
一想到這裏,陳青醁就把剛才的氣恨撇去了幾分。
況且那王恩今天是來秦府做客的,就算再不滿,這麵上的客套自己總該做一做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自己沒必要去爭這一時閑氣。誰知道自己會當場發那種酒瘋。
她這樣一想,頓時感覺自己渾身都沒有力氣了支撐了。
翠竹提著個燈籠氣喘籲籲追了上來,
她一手扶著腰,一邊喘氣,“容,容少爺,……”
陳青醁坐在石墩上,幽幽問道:“翠竹,我剛剛是不是特別丟人?”
翠竹緩了幾口氣,說:“沒有,我瞧著那王公子就不正經,他一個大男人吃什麼棗泥酥嘛,又用不著補血,要換了我,我也橫豎沒句好話給他。”
陳青醁一下笑出聲來,這翠竹倒是不賴。
可是笑了一會,陳青醁又想起秦玉甄來,她抿了抿嘴,問:“可是,你說,你家小姐會不會很生氣?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我,我還差點吼了她。”
這事翠竹就不知道了,她自己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又哪裏懂這些情情愛愛的事。
前院那邊依然熱熱鬧鬧,那琴聲唱曲聲,絲絲縷縷飄蕩在空中。
戲台上依舊伊伊啊啊,唱的正是《西廂記·長亭送別》。
一個人哀哀淒淒正唱到:“……白泠泠似水,多半是相思淚。眼麵前茶飯怕不待要吃,恨塞滿愁腸胃。”
”蝸角虛名,蠅頭微利,拆鴛鴦在兩下裏。一個這壁,一個那壁,一遞一聲長籲氣……”
台上悲涼,台下坐著的王恩心情卻好的不得了,他偶爾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往秦玉甄那邊瞄上幾眼,偶爾跟著上麵的唱詞唱上幾句,一段淒淒涼涼的唱詞,硬是讓他唱出了歡天喜地的效果。
自從三年前被這位秦大小姐拒婚後,幾年來,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比起幾年前的青澀俏麗,這秦小姐如今更出落得動人了。他打一見到她坐在這裏,就移不開眼了。
本來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心上人,誰知還沒來得及高興,那個姓容的就來了,而且一來就擋在了他和秦小姐的中間,害的他連句話都沒和她說上。
王恩又一想到這裏,心裏又開始有些忿忿不平起來,這秦大小姐一向眼光高,心氣高,就連自己一個堂堂的知府公子都不放在眼裏。可就偏偏這姓容的小子入了她的眼。
要說門第家境,他可是甩那姓容的一條街都不止,何況那小子家境落魄,雖說是有些才學吧,可到底連個舉人都沒考上,要說這兩人是指腹為婚的吧,可這門不當戶不對,又不知是哪個猴年馬月的事了,作不作數都說不準呢。哼,那姓容的小子除了長得有些俊俏外,還有什麼能拿的出手的。
想到這裏,他不由把背挺得更直了,自己雖然沒有那種玉樹臨風的氣派,但也不算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