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樂知道他們看不見以後,也不和他們多費口舌。
“你們去辦該辦的事兒吧,我就在這兒呆著。”她說。
陳岱和元九又深深看她一眼,相繼退了出去。
“原以為她是冷情的,可如今看來,也不是。”陳岱小聲說。
元九冷冷哼了一聲,“是與不是,都沒用。”
陳岱看他一眼,叮囑道:“你也別那麼大成見,這是王爺自己的選擇。”
“若沒有她,王爺便不會這樣選!”元九說。
陳岱皺起眉頭,冷下臉,“你當著王爺的麵起的誓,是屁話嗎?”
元九一噎,瞪了瞪發紅,滿是血絲的眼,不說話了。
梁長樂連屋門都不肯出來一步,但齊王的後事卻還要辦。
陳岱去找管家,先往宮裏報喪,而後要開始設靈堂。
齊王薨……
薨的突然,京都裏任憑誰也沒想到。
但其實,也不算突然,畢竟他已經臥床一月餘,先前太醫就說不行了。
聖上也已經下旨賜婚衝喜。
都以為,齊王能挺過這道坎兒。
沒想到……還是晚了,英雄也總有一死。
真正震驚的是鬱老,鬱芸菲,以及梁長樂近旁伺候的人。
小雨聽聞的時候,都快嚇瘋了,她怎麼也不肯相信,還要衝去齊王府看姐姐。
顧星雲直接哭腫了眼,哭啞了嗓子,一句話也說不出。
鬱老和鬱芸菲來齊王府,既是吊唁也是探探虛實。
“是誰想的,要用死遁的方法?”鬱老趁身邊沒人,壓低了聲音問梁長樂。
梁長樂一直無言……他們知道齊王不是真病,更沒有病得要死了,所以死訊傳來。
他們以為,是她和慕容廷用死遁的方法,偷天換日。
“他很早以前就想過,想過皇上坐穩了皇位,四境平安,他就辭去軍中職務,王爺的封地食邑都不要了,卸甲去遊山玩水……”
鬱老低聲說著,“我說那樣皇上也不會放心,除非像燕王那樣,不學無術,且老老實實呆在京都,逗鳥遛狗,方能叫聖上安心。那個時候,他就說,若能以死遁世,才是真好,彼此都能自在。”
梁長樂聽得心中一動,她再度看向床榻。
床上,慕容廷閉目安詳。
那隻金龍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旁人看不見金龍,金龍似乎也看不見他們,它隻是盯著慕容廷。
它長長的龍須,時不時地撩撥慕容廷的臉,一會兒又塞進他的鼻孔,他毫無反應,金龍卻也不覺得無聊。
梁長樂偷偷掐自己一把,疼……
若不是她還會疼,也還能聽懂鬱老跟她說的話,也還能思考……
她就一定覺得,自己不是做夢,就是瘋了傻了。
“那他可曾跟您說過,死遁的辦法?”梁長樂小聲問鬱老。
反正,他沒跟她說過呀?
或許,他那麼從容的服下鴆酒,是早已留了後手?
鬱老張嘴欲言。
外頭有宦官唱和:“皇上駕到——”
皇上來了,皇上甚少出宮,出宮也是去行宮或是去狩獵。
他能來某王爺的府邸,那真是殊榮了。
先前不是沒有王爺薨,辦喪事的。
皇帝一般派親信大臣去吊唁就夠榮耀了。
齊王這喪事剛一往上報,皇帝就親自來了……真是連死了都有殊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