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一彎朦朧的皎月從蟬翼般透明的雲中鑽出來,灑下無限清輝。
我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間看見遠處隱隱有人提燈而來。
“醒醒。”清越搖晃著我的肩膀。
透亮鮮豔的紅紙燈籠照在我和她之間,我才發現彼此隔的很近,近到我可以看到清越眼中自己的倒影。
“跟我來。”清越站起身,輕輕牽起了我的手。那雙手很漂亮,細如蔥白,隻是指腹間有些薄繭,清越專擅古琴,應是練琴所致。
“為何去了這般長時間?”我好奇問道。
“迷路了。”
“……”
墨藍色的夜空上方幾點星光滴落在鄉間泥濘的小路,我一步一步跟隨著清越,來到一座農舍。
借著月光,我打量著這戶人家。竹籬笆圍成的院落,兩三間茅草屋,院中有幾株開得正旺的桃樹,還有一口老井。
“汪汪汪!”一隻凶猛的黑色大狗突然蹦出。
“啊!”我險些沒嚇昏過去,平生最怕的便是這些惡犬,清越將我攔在了身後。
“大木!回去睡覺!”隻聽見屋內一聲怒喝。
那大狗果然安靜了下來。
“吱呀”一聲,木門隨即被打開,走出來一位中年獵戶,模樣老實憨厚。
“不好意思,進來吧。”獵戶朝我們點點頭。
入門,屋中陳設簡陋,昏黃的油燈半明半暗,牆上掛著張鹿皮,木桌上擺著三道剛炒好的葷菜。
獵戶有些不自在,說道:“寒舍簡陋,望兩位貴人不要嫌棄。”
“哪裏,您能收留我們已是大恩。”我向他行了一個禮。
“不敢當,不敢當。”獵戶受寵若驚般擺擺手。
我與清越饑餓良久,三道葷菜就著烙餅吃了大半。
夜晚,月影婆娑,萬籟俱寂,隔著木窗隻能依稀聽見外麵的蟲鳴。
“救救我。”一道淒厲的哭聲傳來。
“該怎麼救你?”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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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汵,柳汵!”
“汪汪汪!”
誰在喊我……
我掙紮地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看著清越焦急地模樣,奇怪問道:“怎麼了?”
“你自己看看。”
我低頭才發現自己披肩散發的站在井上,似乎正準備跳下去。
嚇得忙撲進了清越的懷中。
“汪汪汪!”一旁的黑狗衝我叫個不停,我害怕得瑟瑟發抖,哭出了聲。
一天之內,被綁架,被獻祭,晚上又險些跳井,這也太刺激了……
“別怕,別怕。”清越用手拍著我的腦袋,聲音輕柔。
“這位小姐,莫不是被邪祟纏上了。”獵戶在一旁說道。
“我們村中有位巫師,明日可去請他看看。”
“嗯,明日去看看,我們繼續回屋歇息吧。”清越將我攙起。
我哽咽地站起身,不經意間瞥到了那口井,身體瞬間僵硬,隻見井中的自己雙目流血,正詭異地笑著。
“怎麼了?”清越問道。
我咽了咽口水,隨即搖搖頭,不敢再去看“她”,拉起清越逃也似的回到房中。
次日淩晨,院外的雞鳴吵醒了我,奈何昨日太過勞累,我竟一點都睜不開眼。
清越悄悄起身,替我重新蓋好被褥便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