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下心頭的悸動，平靜地望著他，“能給我彈首曲子麼？”
\t他開口問我，“你想聽什麼？”
\t我想了想道，“還記得當初我在你的房間發現的那首曲子麼？我隻是彈了開頭一小段，你便發了雷霆大怒，之後我便再無機會彈奏，如今我要離開聽月樓了，或許我們以後也不會再見麵，你能給彈一次那首曲子麼？”
\t他垂下眼，臉上似有遲疑之色，許久才從嘴裏溢出一個低沉的“好”字。
\t“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t“長相思。”
\t我喃喃道，“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t他開始撥弦起奏，琴聲如泣如訴，催人淚下，我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切膚之痛，我很想問他，曲子為誰彈，心為誰而痛？
\t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
\t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t……
\t一曲終了，餘音繞離不絕絲縷，我已經滿麵流淚，他抬眼望著我，眉宇之間盡是疏不開的痛苦和哀愁。
\t“可否告訴我這首曲子背後的故事？”
\t他搖搖頭。
\t我苦笑道，“你還是放不開麼？”
\t“她為我而死……”
\t“那你愛她麼？”
\t他低低道，“我不知道，或許愛，或許不愛，現在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t我長籲一口氣，從座椅上起身，望著他道，“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晚了就進不了宮了。”
\t他起身想要送我，我製止了他，“別送了，你若送我，隻怕我會更加不舍。”
\t他望著我，開口道，“多保重，好好照顧自己。”
\t“我會的，你也是，最近你瘦了很多，要好好照顧自己。”
\t他點點頭，我隱忍了淚水，轉身離開了閣樓，對我來說每走一步都是一種刻苦銘心的痛，我的心已經傷痕累累的。
\t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t是夜，我回到宮中已經夜半三更了，經過宣室殿時，發現宮裏還亮著燈火，流迦還未安寢，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過去向他稟報一聲。
\t我走入大殿，李公公見了我迎上來悄聲對我說道，“夕日姑娘，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t我回複道，“外頭有事耽擱了。”
\t“快去給皇上請安罷，皇上雖未說什麼，但看樣子一直在等著你呢。”
\t我點點頭，緩緩走上前，在玉階之前跪了下來，“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t流迦頭也未抬，低低應了一聲，“回來了。”
\t“是，回來了。”
\t“聽說藍蕼的兵馬晌午便撤離了聽月樓，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t我回複道，“與聽月樓的幾個朋友道別花了一會兒工夫。”
\t他抬頭居高臨下地睨著我，“走上來。”
\t我起身，踏步走上了白玉石階，走至他的身邊，他伸手猛地抬起我的下巴，目光一下子落在我的臉上。
\t“哭過了？”
\t我側過臉，低聲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