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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世子賞賜(1 / 2)

沈蘭池點了兩個姑娘,一個叫做金娘,擅彈琵琶;另一個叫做婉兒,能出妙音。她二人雖有一手好技藝,年紀卻已二十好幾了。似樂坊勾欄這等地方,容色漸去者往往落不得一個好下場;但凡是賤籍娘子,到了這個年紀,不是嫁人,便是自己贖身而去;像她二人這樣依舊留在飛仙坊裏的,實屬少見。也許是指望著客人早日將自己贖出去,改個良籍,金娘與婉兒對陸麒陽是十二萬分的熱情。雖是早該做娘的年紀了,她二人卻不服輸,依舊聲音嬌嬌俏俏、眼波撩撩繞繞,滿身皆是風情。

“爺,奴再為您彈一曲?”

“爺,這杯酒,奴敬您。”

“爺,家中可有妻室?”

兩位姐姐一聲更嬌似一聲,隻盼著世子爺能給個回音。

很可惜,陸麒陽一句都沒回答。他穩穩當當地坐在小圓凳上,身形一動不動,麵色也一動不動,像是一樽石雕似的。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就像是被親爹鎮南王逼著背書似的。

眼看著兩盞小金杯湊到了他麵前,兩位姐姐爭先恐後地要喂他喝酒,陸麒陽倏忽從圓凳上彈了起來,口中幹澀道:“小爺去……去……出恭。”

說罷,他沉著臉,後退著近了門,隨即便嗖得竄了出去,隻留下沈蘭池與那兩位娘子麵麵相覷。

沈蘭池雖作男裝打扮,但誰都能看出她是位女子。看在銀錢的份上,金娘與婉兒隻裝作沒發現。可女子畢竟不能替她二人贖身,因而她倆規規矩矩地坐了回去,並無替沈蘭池喂酒的意思。

“罷了,你二人在的時候,我看世子爺拘謹的很。”沈蘭池揉了揉眉心,道,“你們先下去歇著吧。”

金娘與婉兒聞言,屈膝一禮,抱著琵琶與牙板下去了。

沈蘭池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陸麒陽回來。她有些不耐煩了,起了身出去尋他。左繞右繞,才在他人指點下尋著了陸麒陽。

人是找著了,可是……

她麵前這一幕,真是好不驚悚。

大夏天的日頭下,堂堂的鎮南王府世子爺,竟將外袍與內衫都脫了半身,係在腰上,光著膀子,像個田壟裏的農人似的,在後院裏頭劈柴。他手裏頭的斧頭一抬一落,那地上的木柴便哢擦裂為兩半,均均勻勻,分毫不多,像是事先拿墨汁畫好了線似的。

日光炎炎,他背上掛了些汗,也不知道是劈了多久。

“你這是做什麼?”沈蘭池微驚,道,“怎麼跑到人家院子裏劈柴來了?”

“隨手幫個忙罷了。”陸麒陽鬆了斧頭,一抹額上汗水,道,“橫豎不會少塊肉,能幫就幫了。”說罷,他讓開身來。但見屋子後頭的柴堆上坐了個老頭兒,正從水囊裏起勁地嘬著水。見沈蘭池盯著他,老頭放下了水囊,哈了一口氣,笑嗬嗬道:“哎呀!這位小兄弟可真是個良善人,看老兒我劈柴劈的累,便要主動替我把柴給劈了。這樣好的菩薩心腸,可是打著燈籠也難尋呀!”

沈蘭池:……

陸麒陽為了逃避房間裏那二位姐姐,還真是犧牲頗大。

說好的“風流倜儻紈絝小世子”呢?

陸麒陽理好了衣裳,正了衣領,又變回了身份尊貴的世子爺。他有幾分躊躇,小心問道:“那金娘和婉兒,還在房間裏頭?”

“我叫人家走了。”沈蘭池答。

“……”陸麒陽微舒了口氣。繼而,他麵色一改,冷嗤一聲,道,“叫她們走做什麼?小爺還沒玩夠呢。”

“哦?是麼?”沈蘭池興致勃勃,“那我再叫她二人回來。”

“等——且慢!”陸麒陽立刻道,“叫她們來來回回的跑,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讓她們好好歇著便是了。由你來伺候小爺我,也是一樣的。”

沈蘭池險些笑出聲來。

“準了,準了。”沈蘭池道。

“你且等等。”陸麒陽轉了身去,走到那劈柴老者麵前,又取出個小巧匣子來,道,“這是天仁房的濟痛化塞膏,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那玩意兒。每逢陰雨天,老先生便擦上一點兒,約莫半個月,你這腿疼的毛病大概就會好了,我爹就是靠著這玩意治好的腿腳疼。”

“唉喲!這得要多少銀子?”那老頭兒麵露喜色,口中卻驚道,“小兄弟,老頭兒我可付不起這錢。”

“不要銀子。”陸麒陽笑得爽快,道,“爺不差錢。”

說罷,他便跟著沈蘭池一同回房間裏去了。

金娘和婉兒早不在了,服侍的丫鬟也退了下去,房間裏隻餘下他二人。沒了旁人,陸麒陽那副死皮賴臉的勁頭又上來了。他把腳上錦靴一踹,丟了出去,一雙長腿架到了美人榻上,口中懶洋洋道:“哎,沈二小姐,替你家爺捶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