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槑察覺到了晏珩身上的怒意,心中惶懼,腳下退了半步,咽了咽口水道:“東家來了一位舊友,上樓多時了,不知在做什麼。”
“我想著東家會有什麼吩咐,所以等在這裏。”
“舊友?”晏珩聞言朝樓上看了一眼。
大槑覷著晏珩的神色,悄聲又補了一句:“是個男子,舉止十分親昵的樣子。”
晏珩皺眉看回來。
大槑對上晏珩的目光,心下更懼:“我說的是真的,主子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晏珩把手裏裝有活雞的竹籠子遞給大槑:“燉湯。”說完上了樓。
樓上靜悄悄的,像是她素常裏吃了藥睡下時一般。
晏珩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回神想到她屋中有人,她是萬不可能睡下的,便又加快了腳步。
走到門前,屈指剛要叩門,忽聽裏麵一男子說道:“你確定已經取得了他的信任?他那人精明,可別是在哄你!”
“自然。我們已經說定了,等到他擺脫了眼下的困局,就要帶我出京的。”
“夫人果然好計量。”
一聲清淺的笑聲,緊接著是稍顯得意的聲音:“都是夫君教得好。”
“等到助他順利出了京,咱們便把人綁了,逼問出私金的下落。”
“屆時錢財到手,我就不用再偽裝度日了,也可免了那些苦藥湯子。”
一聲稍顯疼惜的歎息:“都是為夫的不是,讓夫人受苦了。”
“你曉得我的好便是,以後可不許在外麵沾花惹草,惹我難過。”
“自是不會,誰人不知我最愛的隻有你。”
“我也是。”
僵在了半空中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晏珩神色木然,眸中無光。
他有些無所適從的抬手壓了壓心口的位置,怎麼回事?怎麼這麼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掏走心肝一般。
他眨了眨幹澀的眼睛,轉身慢慢的往回走。
門內的歡聲笑語就像是一支鋒利的羽箭,穿透了他,他的神誌乃至肉體瞬間被擊碎,成了砂礫一般的碎渣子,被風一揚,渣都不剩了。
她說過,她信他。
她信他是被構陷的。
他記得清楚,她明明這般說過的。
她不顧身子,殫精竭慮的為他做了這麼多,怎麼...都,都隻是謀算嗎?
怎麼可能呢?
門內,玉卿卿聽著漸遠的腳步聲,嘴角扯了扯,一個不能算做笑的笑綻放在臉上:“如此,便可以了...。”
他死了心,她就能走的安心了。
如此,最是兩全。
常之暵擰眉站在一側,聽她滿嘴說著好,可眼淚卻洶湧的溢出,張嘴想說些什麼,可絞盡腦汁,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這邊大槑熬好了雞湯,卻不見晏珩的身影。
而樓上也隻有蘇禪衣和那男子走下來。
玉卿卿看了眼桌上的午膳,又扭頭看著身旁的人說道:“用了午膳再走吧。”
“不了,急著趕路。”常之暵的目光中不乏擔憂:“下次路過再看看你。”
玉卿卿抿笑輕點頭,目送著人出了麵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