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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留守(1 / 1)

都說人非聖賢,一輩子總會做些讓自己後悔的事,所以一定要學會自洽,否則就會被無法扭轉的結局傷害,甚至殺死。

每個月的11號,當我跪在張艦墓碑前懺悔的時候,就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我曾經不想告訴任何人我來自哪裏,因為不想回憶過去。

父母重男輕女,奶奶死後獨自一個人活著,以為讀書可以改變命運卻被校園暴力逼得卑躬屈膝甚至出賣肉體。

這些狗屁過去有什麼可回憶的?

離開家鄉後,我不想見到跟家鄉相關的任何人,也不想打聽關於家鄉的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包括張艦。

每個人對故鄉都有深情,他們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本,甚至要尋根。

我不一樣,我想要忘本,恨不得自己沒有根,我不會去尋那些狗屁的根。

“張艦”這兩個字,曾經是我生命中毒瘤一般的存在,我在中學的時候就想把他剜掉,哪怕用刀子刮到骨頭都在所不惜。

可當我看到他真的死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沒有如願以償的快感。

甚至在後來一想到他的名字,我的眼睛就會漲潮,淚水泛濫,心腔裏那顆跳動的心髒會抽痛,痛到我像是得了絕症一樣。

我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他。

我怕我再想下去,會死。

我無法自洽自己的罪孽。

11歲的時候,父母帶著他們心肝寶貝兒子離家打工,讓我和年近80的奶奶在老家守著已經快要塌了,已經毫無意義的老房子。

一個年邁的老人,帶個尚算可人的小丫頭住在農村,不說別的,就村裏那些老光棍和單身漢足可變成豺狼虎豹。

他們總是在夜裏來敲我們吱呀作響的堂屋門,聽我奶奶帶著咳嗽的蒼老罵聲也並不害怕,反而抓些老鼠和蛇往我家裏丟。

奶奶哭著說保護不了我,我便打電話給父母讓他們接我去那邊,我可以吃苦,我可以幫他們分擔家務,我可以管弟弟,我什麼都會做,隻要帶我走。

可父母說那邊的生活成本比農村高,而且老家是義務教育,不用學費,但去了他們那邊我隻能讀給錢的學校,他們負擔不起。

我那時候才知道,農村的房子根本不用人守,隻是我和奶奶兩個是沒用的人,是負擔,必須被拋棄。

當我第一次在門前的自留地裏被一個年近五十歲的老光棍扒下褲子的時候,我絕望到哭不出聲。

我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東西往那老混蛋的腦袋上砸,終於砸到他頭破血流,後來,他一動不動的趴在我的身上,血流了我一身。

我保護了自己沒被侵犯,可我已經沒了力氣,推不開身上的私人,我喊了一聲“媽媽,爸爸!”

喊完我才意識到我沒有爸爸媽媽,那一刻,我撕心裂肺的喊,“奶奶!奶奶!你救我啊!”

奶奶下床都困難,生病還需要我喂飯,可我隻有這樣一個人可以依靠,哪怕她應我一聲,我也能看到一點點的光亮。

我殺了人,老光棍沒有子女,村裏很多人同情我,我是正當防衛,都讓村長主持公道,派出所來人了解情況,我在家裏住了一周。

我明明才是受害者,可第二周我帶著心理陰影回到學校,我為了吃零食跟老光棍睡覺的留言就穿得到處都是。

我當時11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