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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不疾不徐(2 / 2)

楊典飾說了半晌,咬字越來越有力,好像她已經相信這些憑空而出的謊言成了事實。

“所以,凡女史便把這一幕記在了心中,直到那一天她認為時機到了,便造出這怨毒傀儡。皇子們公子們皆是幼子,日夜與這傀儡為伴,怕是早已被陰魂叨擾,時常受驚。因此三皇子,定是被這傀儡引來的不祥之物迫害了!”

“對對,凡女史說,是因為不滿選入宮中,所以伺機報複,瞄準小兒便於行事罷了!”

聲聲切切,切切聲聲,戛然而止了。

一場以假亂真的演說似乎告一段落。我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我身上挪。

皇後一拍寶座扶手,我甚至能聽見她戒指斷裂的聲音:“凡玉菟,你可有話辯解?”

我此刻啥也不想說了的,這編排出來的故事戲劇性強,邏輯嚴密,滴水不漏,跌宕起伏,越聽越上頭……我還辯解個錘子?這樣一件藝術品一般的誣告證詞簡直使我這個含冤之人都想配合演出了……

這是出於一種對匠人精神的尊重與感動之情啊!!

我自顧自的思考,仿佛世界隻剩下思考,誰說話也成了耳旁風。

要說是專注思考也行,要說是整個人迷了也行,我此時隻覺得我自己是從這個世界剝離出去的。

“抬頭!看著我說話!”皇後一味的大聲。

那我便配合著抬頭,瞧見皇後的臉頰,原來她的眼睛很大,鼻梁很高,仔細看來五官頗為端正。隻是胖,水腫且鬆軟。而且這虛胖越往下越嚴重,以至於我先前對她印象——大腹便便。

黃麵皮下不見潤澤,雙眼無神,時下又裝滿了怒氣,整個人的感覺糟糕極了。

我不顧其他,往前挪了兩步,以使聲音變得足夠小又能聽的清楚,終於慢條斯理的開口:“娘娘,您是不是極喜吃糖?達到以甜食充作正餐的地步?每日裏倦怠易乏,夜半流有口涎。下官可幫您想辦法擺脫體豐,讓您逐漸回歸少年時候模樣,但這需要時間。就如同下官今日,百口莫辯,但若自證清白,這也同樣需要時間。還請皇後娘娘相信,下官是一個不愛說謊之人。”

我的一席話突然使昭慶殿寧靜了下來,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光芒。我也知道,她們也被我的光芒拂照了。

皇後娘娘仿佛從戾氣的巔峰解脫下來,平靜了許多,對我點頭道:“好,你既鳴冤,本宮便給你洗脫罪責的機會。許你一段時間,望你達成今日之諾,否則數罪並罰,必當嚴懲!明日起,你便每日前來本宮殿中報道。”

“喏,下官遵命。”

我領命退下,並不需要再看司飾司一眾顏色。

想必現在裏頭所做的,則該是三令五申,將今日審案一事,暫行保密了吧。

昭慶殿位於後宮以西,我便越過金水渠,上了那道巧奪天工的木拱橋,回去後宮以東的青鸞宮。

當走到橋上的製高點之時,便遠遠瞧見貴妃她們一路小跑著過來了。

她跑步的時候忽閃著裙擺,像一隻振翅的蝴蝶。

我向她揮舞搖擺著手臂,告知她一切安好。

可是突然,我覺得左手的脈搏顫動了一下,如同遭遇靜電了一般。

然後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帶在左手的手鏈腕表,時間下午三點十七分。

可是我一個眨眼,再瞧上去,分針竟突然快進了八分鍾,時間更改為了下午三點二十五分。

我的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便隻能沿著拱橋木欄,溜著它蹲了下去。

我這手表中的石英電池,原本還有一年半的壽命,不可能是突然壞掉暴走吧!可是我既然不曾觸碰調時間的扭鍵,它為何能在一眨眼間跳動了八分鍾之多?

難道是我今日魂不附體,所以兩眼昏花了嗎?

我的頭好疼。

我靠在欄杆上,將手指插入頭發,使勁摩挲著頭皮。

睡,隻想睡。

我感覺到貴妃她們已經小跑到我的身邊,然後眾口亂啟,在與我說著話。雖知曉她們在做什麼,可是她們的聲音卻那麼遠,像是在沉沉的水中喊話,聽見與答複,皆是無力。

不再堅持了,我出了一口氣便睡了過去。

我來到了一條長廊上,白與藍的牆壁與地板,伴著靜謐的燈光。到處是消毒水的氣味,左右手兩排的房間,上麵全是數字編碼。

我跟著感覺進入了一間編號為一七二五的房間。

別的都模糊,便隻在一張乳白色的桌上,見到了我的手鏈腕表。

它孤立且孤獨,上麵的時間,三點二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