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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 我今入病(1 / 2)

我如趴在一潭死水中,寒涼,潮濕。

叮咚——

耳朵上空有一滴水匝落,在我意識的空穀裏,寥落一響。

死寂的水潭容納了它,可仍未點起漣漪。這水重的很,以使我的身子能夠懸浮在上麵。然而,心一動,身就沉了,像是係著塊石頭,開始往下陷。

逐漸的,水漫上了我的身體,漫過我的腰身,到達脊椎處,撩撥著我的命門。

一個寒戰。

我的眼睛開了條縫,眼前是白茫模糊的一片。

我在哪兒……

我的手指動了動,觸覺絲滑。跟著手掌也會動了,我摸了摸,摸到了柔軟之物,像是枕頭的角兒。

我把眼睛再睜大點,看見枕邊兒的小玩偶,還有一個布娃娃,而所看到的物體,都像被抹上了一層豬油。

我伸手去夠那個穿著紅色衣裙的布娃娃,我好像記得它。與此同時,看見了自己的粉色寢衣。

原來,我沒死。原來,我還在這裏。

我抬不起頭,也動不了,身子重的很。動了動嘴唇,想說話,可是發現嗓子已經完全啞了,發不出聲音來了。

然後,我眼前的床帳動了動,好像它比平時,又厚了一層。跟著被掀開,現出一個人影。她蹲了下來,盯著我的臉,然後麵露喜色:“小菟你終於醒了。”

是冬休啊。

天好像很晚了,燈卻亮的刺眼。

我努力動著嘴,隻能用氣說話:“我的衣裳呢?”

她一愣,回答道:“奴婢這就給您撿回來。”

我心裏一動:“扔了?”

她連忙陪著笑哄我,可眼裏好像帶著點淚:“沒事啊,別擔心,奴婢給你將它洗幹淨,一定跟新的一樣。”

我說好,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而後冬休出去了,但呼啦啦進來了幾個人,七八隻手捧著我,將我從趴姿稍微側了側,支起上半身,然後調羹和瓷碗碰撞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勺溫熱挨到我的唇邊,可剛才說的兩句話已經耗盡了我的精力。

我不動,然後被掰著嘴,壓著舌頭,送入口中一點白粥。

我也不會咽。

也許意識消沉,心灰意冷吧。已經做好了死去的心理準備,現在又是何苦來。

直到被順了喉嚨,我才生理性的有了吞咽動作。極其作難的四五口後,我又睡著了。

夢境錯亂,又是一場連綿天火,世界都被燒成了橙色。

真正清醒是在第二日上午換藥的時候,再度的切膚之痛,使我一瞬間冷汗淋漓。

人也全然醒了。

我撐著頭往身後看去,其慘烈貌使我嚇了一跳!兩條大腿黑紫不堪,三四條血口子泛著瑩光,仍在溢出血水。

屁股更不用說了,全然爛了,許多地方皮已經沒了,紅剌剌的嫩肉翻著花兒!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何謂皮開肉綻。

原來,昨天影影綽綽裏,那濺在腰間的溫暖春雨,不是汗水啊……

我心中淒楚,左側臉埋回床上,一邊看著女醫上藥,一邊眼淚滴答掉下,砸在床單上,聲音重重的。

也什麼都明白了……自從那夜在馬車裏和阿秋姐姐吵了嘴,姑姑就動了要痛打我的心思。而後她故意縱著我,是想看看我還能放逸成何樣……而我,還誤以為那是偏愛……

剪指甲,給我洗澡,是在忍耐了計劃了一個多月後,為痛打我做的最後準備……她前一霎將我送入雲端,轉臉的功夫,就將我拋入泥潭……

眼窩處的床單,全濕了。淚還溫熱,像是我的餘溫。

身旁的女醫見我無聲淚流,歎口氣說:“你得是多淘啊?叫你姑姑把你打成這樣。”

我無話。難過之餘,還要對猛烈的蟄痛咬牙堅持。

冬休蹲下來撫著我的頭發,為我抹著淚,擔心又乖哄的對我說道:“小菟,千萬忍忍,一會兒就好。你的嗓子,可不敢再哭出聲了。”

我知自己已近乎失聲,聲帶有撕裂之感。

換完了藥,冬休神神秘秘的拿給我一個包裹,高興的說:“你的奕安哥寄來的匣子,今晨收到的。”

這一刻我才覺得自己好像活回來了,心中無限溫暖。馬上打開了來看,都是他在回程路上,沿途買下的風情小物。

幾本畫工妖冶的小人書,幾塊漂亮的石頭,幾樣民間的小玩具,一件蠟染外衫,一袋龍須酥。壓軸的,是一封帶著他體溫的信。

蜜糖調墨,滿紙愛語。跟我說了沿途風景,見聞趣事。

看完了,我把信貼到心口,臉上終於帶了笑。

冬休趴在床邊拄著臉看著我,也笑了:“那現在,可以老實吃東西了嗎?”

我微微點頭。

這個時候才發現,冬休的臉上有個巴掌印,嘴角還破了。

我指了指她受傷的地方。

冬休眼神跳動一下,略低下頭,表情套著表情說道:“做奴婢的挨一耳光稀鬆平常,倒是沒為小大人叫來周貴妃,奴婢心裏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