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了不得,甜甜貓摔落在地,差一點也把我甩下去。但甜甜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來,跳上了侍衛的腦袋為踏板,在他額頭留下了數條深深的血痕之後我們跳上了屋頂,然後,自由了。
皇宮,皇城,京城,一切渺小如斯,皆被我們踩在腳下。我伏在它背上咯咯大笑,“太有趣了,比坐過山車還有趣!”
它用喵嗚回應我,然後四蹄兒奮力,從一座屋頂跨到另一座屋頂,世界流動,景色成影,燈火如蛾。
待狂奔終止,我認出了這一方花園。
京南十裏紫草坡,紫草坡上紫草觀,紫草觀內有花廬,有花廬中靈草園。
甜甜貓把我放下來,爪子指著珠胎藤狠盯著我,連聲喵喵狂叫。
我見它滿口鮮血,虎牙已經斷了,心疼不已。
身穿紫袍的蕊姑將麈尾往我身上一拂,“快去,莫誤了時辰。”
我吸了一口氣,和甜甜對視一眼確定了它的堅定,然後走到了珠胎藤下。
一朵大花苞霎時間綻放了,不及我思考,花葉滋生漫長,如一隻大手裹住了我。裹啊裹,卷啊卷,就成了一枚半透明的胎胞懸掛在了臍帶形的藤蔓上。
我看了看自己,隻有種子那般大。
再捅捅包裹周身的透明薄膜,軟軟的滑滑的黏膩的。
哈——,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扒著這透明房子看看甜甜和蕊姑。蕊姑點頭,甜甜也跟著點頭。她們的目光溫熱篤定,滿是欣慰。
哈——,哈欠撐滿了口腔。
我安心的將自己一蜷縮,伴著胎胞內的五色之光,祥和的進入到一場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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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境遷。(畫外音:喂喂喂,也沒有那麼久好吧。)
好吧。
同年二月廿二,花朝節。這一天是紫草觀全年中訪客最多的一天。
一大早,紫草坡被封了山,迎來了今日的第一個女客。
蕊姑持道家禮,半分寒暄半諷刺:“天家貴客蒞臨小觀,著實排場齊備,不同凡響。”
那貴婦人品出了話中味,依舊笑道:“蕊姑,今日前來,是為一求,若能如願,必將重金酬謝。”
蕊姑淺笑一聲,請坐看茶,“來我處者,皆有所求。女善人有何心願,盡管明說。”
貴婦人歎口氣撫了撫小腹:“我身懷有孕,是為腹內胎兒所來。人皆說胎兒滿三個月就可安保,隻是我這已四個月餘,近來卻屢次落紅。”
蕊姑伸手掐中貴婦人的脈搏,細斷了說道:“兒女是緣,然緣分不可強求。女善人這一胎難保。”
貴婦人急了,“是,是,我知道這一胎難保,身邊的郎中都這麼說。所以才來找您,聽說您有保下胎兒的回天之力!”
蕊姑淺笑道:“回天之力?女善人太過誇張了。”
貴婦人握著蕊姑的手腕:“一定有的,不是說能求來一枚珠胎子就可安然無恙麼!上個月我剛剛失去一個孩兒,現下腹中的這個,您千萬開恩,為我保住啊!”
蕊姑抬眸:“此乃天意,女善人難道要逆天而行嗎?即使有珠胎子可與您順利結緣,恐怕腹中孩兒的嬰靈,也不是早前那一個了。”
貴婦人一張臉掉了下來,而後馬上搖搖頭:“孩子既在我腹內,便是我的孩子。如您所說,能來的皆是緣分。再者又未降世,即使嬰靈換了,到底會由我親自將她誕下!這不,說了一圈,還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呀!”
蕊姑一笑:“女善人既然一腔赤誠的要保下這個孩子,那便試試吧。請隨我來。”
貴婦人點著頭,連聲道謝。
蕊姑領著她來在屋後靈草園,指著木架上盤旋著的草木臍帶說:“這便是珠胎藤了,若要結緣,要先取您一滴血來。”
蕊姑用針刺破她的手指擠出一滴血,用樹脂包裹,團成小球刻上記號,以紅線綁了係在一顆珠胎子上。
“女善人,事已完畢,接下來請您安心等待。若是珠胎子成熟,那便與您成功結緣。若非如此,也請您順應天意。”
貴婦人忙不迭的問:“還要等多久?”
“半個月後,三月初九,您再來我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