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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二 前塵今朝(1 / 3)

京郊在早先修了一片公主陵,埋著曾經的大公主李璿。

後來,凡玉菟也被埋了進去。但墓碑上沒有刻她的名字,而是刻著她的封號。

有人說,這裏頭隻是埋著她的替身,宮女花萼。而她真正埋在了她生父旁邊,墓碑僅刻著凡家小女四字,連生卒年月都沒有。

玉公主病逝後,宮中杖殺了她的所有近侍。隻剩下掌事女官和乳母施巧巧。施巧巧拿了俸銀,拒絕了賞錢,悄悄帶上玉公主的遺言和幾件遺物離宮回家了。

下葬時候,她的頭上戴著屬於嫡公主的九花樹釵,尋常的首飾全部陪葬,至於用過的一切衣物棉被則幾乎焚毀燒盡。

但這是元月三十日魂歸之後,又七七四十九天後的事了。

冬休與斑鳩玉立護送完太長公主歸來的時候已經三月初,離凡玉菟去世已過了一月。她在靈堂上了香後與太後請辭。也許是太後不想再看見與凡玉菟有關的任何人,便順利的脫了宮籍。後來她就來在了金玉城,替自己的舊主和逝去好友打理起了這份生意。

這世上從此少了這麼一個人,萬戶依然各有悲喜。

這宮裏自此少了這麼一個人,天家依舊歌舞升平。

李成蘊在高句麗被世子收留,成了個屍位閑人。家沒了,父親死了,發妻又亡,事業毀於一旦。他便也莫名其妙的撿回了曾經花天酒地的日子,尤更勝之。

某一年,他在飲了烈酒之後,死在了一個名妓身上。

“石榴裙下命難逃,我也是要這樣死的。”

他應了自己說過的話。

人似乎總能說準自己歸去的路。

說回己酉年。

蕊姑與蘇曉約定,三月初九紫草觀。

這段時間,凡玉菟就被懸在藤上,在風中咿咿呀呀的蕩著秋千。雖說睡著的時候總是最多的。

甜甜貓一步未出紫草坡,它夜以繼日的觀察著珠胎藤旁的一切動靜。在早春的晨光升起之時,它從屋簷走著貓步沿到藤架上,臥好了伸出舌頭,舔一舔那個將要成熟的透明胎胞。喵喵聲裏在說,天亮了,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

化成小嬰靈的凡玉菟就會伸一個長長的懶腰,打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揉揉眼睛,和甜甜貓與這個世界道早安。

除了甜甜和蕊姑,小嬰靈的聲音旁人是聽不見的。

蕊姑也會在清晨弄草澆花之後逗一逗她。一戳動透明胎膜,裏麵的兩隻小手還會回應,推啊推的,好玩極了。

蕊姑知道現在的她五識不全,記憶封存,因此狀如嬰兒。好在的是,三魂七魄終於全了。

三月初九,壞女人來了,隱約的不詳之感衝擊著小嬰靈的心。她在胎胞之內大跳大鬧,晃動的藤莖遙遙擺動。

可驕傲的壞女人卻心中一喜,她還以為這枚珠胎子見了她高興的手舞足蹈,唱起歡歌呢。

甜甜貓被蕊姑斥令躲去一旁,當它又見了這個壞女人之時,暗暗的喵嗚詛咒。

“蕊姑,珠胎可成熟了?可結緣成功?”

掛在半空的凡玉菟一聽這話,嚇的渾身發抖,整個胎胞都跟著顫。顫啊顫的,包裹著自己的花葉綻開了,啊啊啊,透明胎胞也要打開了,啊這,啊——

在落下之際,被蕊姑接進了手心裏。

蕊姑將話通過手掌傳遞給了這個小種子:“好娃娃,你在這一方世界的時間還沒到呢。睡吧~”

她輕撫了這顆黑色珠子,把它裝進錦袋中遞給蘇曉,笑道:“今春來的七十九個求願者,唯有兩位成功結緣,女善人便是其中一位了。今夜睡前,將它置入臍中,待到明晨一早,便可化至體內。”

蘇曉雙手合十給蕊姑施了禮,千萬感謝,留了足足兩盤的金錠。

人走後,蕊姑看著金錠嗤笑了一回,一伸手摸到了甜甜貓頭上:“阿甜呀,你說咱們要這麼多錢幹嘛呢……”

甜甜喵的一聲,馬上叼起一隻金錠,蕊姑撲哧一笑:“喲,給你的小主子攢錢呢?真是個聰明貓啊,不過你小主子何時缺過錢啦?而且放心吧,她今後的身體康健著呢。”

甜甜咬著金錠發出一聲憤怒的嗚嗚,蕊姑又笑,“嘿,還生氣了,你可別怨我又把她送回到那一戶人家,她和他們的緣分本就未盡呢。若不是尖尖失去主張犯下錯誤,凡玉菟這個身體到現在還活著。隻不過,八年幽禁和換名再來,你覺得哪個更好呢?”

喵——嗚~~~~,甜甜貓悲嗚一聲,耷拉下了耳朵。

己酉年是個生孩子的大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