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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第二章良貴人探病

對上錢嬤嬤期待的眼神,喜壽垂頭喪氣的說道:“爺爺說了,這事兒他也無能為力,這幾日因著太皇太後病體沉重,皇上的臉上就沒見過笑來,連梁爺爺都戰戰兢兢的,哪個敢在這檔口出頭?”

錢嬤嬤聽了這話,眼中的期待瞬間黯淡了下來,喜壽的幹爺爺是禦茶房的總管太監張進喜,和皇上身邊的第一得意人梁九功梁公公交情不錯,連張進喜都對此事無能為力避之不及,錢嬤嬤不由得想到去了鍾粹宮大半天還沒回來的青瑤,麵色越發的蒼白了起來。

正在這時候,青瑤終於從外麵回來了,她的身上披著一件半舊的淡青色大氅,小臉和雙手沒有庇護被冷風吹得通紅,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沮喪神情,叫看得真切的錢嬤嬤心裏麵越發的沉重起來,她艱難的開口問道:

“惠妃娘娘怎麼說?”

青瑤搖了搖頭,十分沮喪的回道:“沒見著娘娘,蘭芯姑姑說娘娘正為太皇太後跪經。”

錢嬤嬤聽罷就是一怔,不死心的又追問道:“那太醫……”

青瑤眼圈紅了:“蘭芯姑姑說,如今太醫們都守在慈寧宮不敢擅離,娘娘在跪經,她不敢進去打擾,也做不了去慈寧宮請旨的主。姑姑還說,前兒太子殿下身子有些不舒坦,都瞞著不叫人打擾慈寧宮那邊,隻怕……”

青瑤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但話裏的意味卻已經十分明白了,連太子都不敢在這檔口傳太醫,也難怪惠妃不肯為主子出頭,若是惠妃的親子大阿哥生了重病,興許惠妃還會甘願冒險一試,可八阿哥不過是惠妃的養子,也難怪惠妃避而不見了。想到這裏,錢嬤嬤最後的那點兒期望都破滅了。

而躺在床上的胤禩聽到這裏,腦袋卻越發的清楚了,他敏銳的抓住了太皇太後病重這幾個字。太皇太後薨逝於康熙二十六年的冬天,那時他才六歲,記得當年他也是生了一場大病,甚至缺席了太皇太後的頭七。

年幼的記憶有些模糊不清,但太皇太後的忌日卻是這宮裏麵每一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的,每一年太皇太後的忌日,宮裏麵都要上演一出各路人馬深切懷念太皇太後的好戲,為的都是討皇帝的歡心,曾經的他,也是不遺餘力的賣力演出,而他年幼時因為病重而沒有為太皇太後跪靈的事,也在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被太子拿出來拐彎抹角的擠兌一番。

而那個時候皇阿瑪的反應呢?胤禩想了想,那時候皇阿瑪並沒有責怪他,隻會歎息著對太子說:“太皇太後沒有白疼你。”

皇阿瑪說的沒錯,若說這宮裏太皇太後最疼愛的重孫子,那就非太子莫屬了,在太皇太後麵前,除了太子,大抵就隻有自小養在太後身邊的五阿哥能得到太皇太後的一些關照,其餘的小輩,還沒誰在太皇太後麵前特別有臉麵。

當時聽著皇阿瑪的話,胤禩的心裏是有些慶幸的,他一心將一切做得盡善盡美,不遺餘力的在皇阿瑪麵前展現他的才能,為的就是得到皇阿瑪的重視和另眼相待,他成功了不是麼?即便太子每每都把當年的事拿出來說嘴,皇阿瑪也沒有當眾責怪他,反倒是四兩撥千斤的將話頭引開。所以那個時候,他是真的覺得,皇阿瑪終於看到了他的努力。

額娘封妃的時候,是他一生中最誌得意滿的時候,然後這一切最終又都像是一場注定破滅的夢,“係辛者庫賤婦所生,自幼心高陰險”,這句話如同炸雷一般,擊碎了他的夢,更是讓額娘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他以為他給額娘帶去的是榮耀,誰知道最後卻成了額娘的催命符,當得知額娘生了病卻不肯吃藥最終撒手人寰,是為了怕連累他這個被皇阿瑪痛罵為“辛者庫賤婦之子”的兒子的“前程”的時候,他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痛徹心扉。

想到這裏,那份痛苦、憤怒和不甘宛如潮水一般向他湧了過來,自從恢複意識和直覺開始就被他努力壓製的痛楚再一次掙破了他的控製,帶給了此時這具幼小的身軀一波又一波的劇痛和掙紮。

心底翻騰著難以抑製的痛苦,宛如深淵中的惡魔,一步一步的啃噬著他,眼前仿佛燃起了火焰,火焰中浮現著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有一貫高高在上的太子胤礽的臉,有不耐煩的大阿哥的臉,有掛著謙謙君子般微笑的三阿哥的臉,有冰冷中帶著隱忍的暴怒的四阿哥的臉,然而一切褪去之後,最終定格在其中的,是那個用著輕蔑的眼睛盯著他的皇阿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