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離去,穆老夫人進了內室,蹲坐在地上,撥弄著手上的佛珠,默默念叨著。
而春平則是侯在她身後,勾著身子一動不動,生怕擾了穆老夫人的清淨。
忽地佛珠散落一地,春平神情凝重地瞧見那些佛珠。這一個月來,穆老夫人的佛珠已經毀了三串。而每毀一次,穆老夫人便會派春平去淨光寺,再尋一串回來。
可春平知道,穆老夫人不過是借著去淨光寺取佛珠的由頭,讓她探望二小姐的情況罷了。
她伺候穆老夫人數十年,深諳穆老夫人的性子。表麵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模樣,可心底卻在意的緊。
佛珠散落便是最好的證明。第一串佛珠穆老夫人戴了十年,那一年大周滅,取而代之的是大晉,穆老夫人曾許願若三爺能平安歸來,她的餘生便日日誦經念佛。
陪伴她十年的佛珠壞了大可以認為是時間一長壞了,可之後一串串佛珠損壞,又作何解釋?
“夫人若是想二小姐了,大可讓奴婢將她接回來。”
春平深知自己不應多話,可實在是按捺不住焦灼的心,老夫人這樣又是何苦。
這些天穆老夫人對二小姐的思念和關切,春平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每次她從淨光寺回來,老夫人都會問她關於二小姐的情況,卻又囑托她千萬不能讓二小姐知道。春平著實有些不懂。
穆老夫人睜開雙眼,冷聲道:“春平,你素來懂我,怎的今日如此莽撞?”
春平這才明白自己說錯話,冷不丁噗通跪在地上,“夫人,奴婢知錯,是奴婢多嘴,奴婢不該妄自揣測。”
穆老夫人並沒有回頭,繼而閉上雙眼,道:“起來吧。”
春平大氣不敢出,穆老夫人也止住了念經的聲音,一時間房內寂靜的可怕。
“姝姐兒犯了錯,理應受罰。而懲罰已定,便無可更改。國不可無法,家不可無規。這些你可懂?我擔心姝姐兒是一回事,這和她受罰無關,更不能讓她知道。她若是知道我特地命人探聽她的情況,那她去淨光寺便不再是懲罰。你可明白這個道理?”
春平直道:“奴婢剛才不懂,現在懂了。”
穆老夫人估摸著想讓二小姐靜心悔過,讓她吃些苦頭,所以即便是擔心得不得了,也不願讓她知道。
可這樣做,二小姐會怎麼想?半年穆家對她不聞不問,她是否會記恨老夫人?
正當春平怔愣時,穆老夫人道:“既然懂了,那便再去一趟淨光寺,替我討一串佛珠回來。”
而這邊穆芷霜離開玉蘭齋後,神情有些別扭。
蔣氏身後的婆子正要將她抱起時,穆芷霜一聲大叫:“我不要你抱。”
那婆子隻得任由她掙紮著站在地上。
蔣氏正抱著懷中的穆慍,穆慍見二姐莫名吵鬧起來,咯咯地笑了起來。蔣氏皺著眉頭看一眼穆芷霜,道:“你這孩子,這又是哪兒不如意了?”
穆芷霜度嘟囔著小嘴,道:“娘親,霜兒才不好和她們要一個養娘,霜兒討厭她們!”她扯住蔣氏的裙角,一搖一晃地撒嬌道:“娘親,你單獨給霜兒尋一個好不好?”
蔣氏卻麵露不悅,聲音也低沉了些,道:“霜兒,隻是一個教養你們的婆子,有什麼不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