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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婁公子損金贖朋友劉守備冒姓打船家(2)(1 / 2)

公子知道他出了監,自然就要來謝。那知楊執中並不曉得是甚麼緣故,縣前問人,說是一個姓晉的晉爵保了他去。他自心裏想,生平並認不得這姓晉的。疑惑一番,不必管他。落得身子幹淨,且下鄉家去照舊看書。到家,老妻接著,喜從天降,兩個蠢兒子,日日在鎮上賭錢,半夜也不歸家。隻有一個老嫗,又癡又聾,在家燒火做飯,聽候門戶。楊執中次日在鎮上各家相熟處走走,鄒吉甫因是第二個兒子養了孫子,接在東莊去住,不曾會著。所以婁公子這一番義舉,做夢也不得知道。

婁公子過了月餘。弟兄在家,不勝詫異。想到越石甫故事,心裏覺得楊執中想是高絕的學問,更加可敬。一日,三公子向四公子道:“楊執中至今並不來謝,此人品行不同。”四公子道:“論理,我弟兄既仰慕他,就該先到他家相見訂交。定要望他來報謝,這不是俗情了麼?”三公子道:“我也是這樣想。但豈不聞‘公子有德於人,願公子忘之’之說?我們若先到他家,可不像要特地自明這件事了?”四公子道:“相見之時,原不要提起。朋友聞聲相思,命駕相訪,也是常事。難道因有了這些緣故,倒反隔絕了,相與不得的?”三公子道:“這話極是有理。”當下商議已定,又道:“我們須先一日上船,次日早到他家,以便作盡日之談。”

於是叫了一隻小船,不帶從者,下午下船,走了幾十裏。此時正值秋末冬初,晝短夜長,河裏有些朦朦的月色。這小船乘著月色,搖著櫓走,那河裏各家運租米船,挨擠不開,這船卻小,隻在船旁邊擦過去。看看二更多天氣,兩公子將次睡下,忽聽一片聲打的河路響。這小船卻沒有燈,艙門又關著,四公子在板縫裏張一張,見上流頭一隻大船,明晃晃點著兩對大高燈:一對燈上字是“相府”,一對是“通政司大堂”。船上站著幾個如狼似虎的仆人,手拿鞭子,打那擠河路的船。四公子嚇了一跳,低低叫:“三哥,你過來看看,這是那個?”三公子來看了一看:“這仆人卻不是我家的!”說著,那船已到了跟前,拿鞭子打這小船的船家。船家道:“好好的一條河路,你走就走罷了,行凶打怎的?”船上那些人道:“狗攮的奴才!你睜開驢眼看看燈籠上的字!船是那家的船?”船家道:“你燈上掛著相府,我知道你是那個宰相家!”那些人道:“瞎眼的死囚!湖州除了婁府還有第二個宰相?”船家道:“婁府!罷了,是那一位老爺?”那船上道:“我們是婁三老爺裝租米的船,誰人不曉得?這狗攮的,再回嘴,拿繩子來把他拴在船頭上,明日回過三老爺,拿帖子送到縣裏,且打幾十板子再講!”船家道:“婁三老爺現在我船上,你那裏又有個婁三老爺出來了!”

兩公子聽著暗笑,船家開了艙板,請三老爺出來給他們認一認。三公子走在船頭上,此時月尚未落,映著那邊的燈光,照得亮。三公子問道:“你們是我家那一房的家人?”那些人卻認得三公子,一齊都慌了,齊跪下道:“小人們的主人卻不是老爺一家。小人們的主人劉老爺曾做過守府,因從莊上運些租米,怕河路裏擠,大膽借了老爺府裏官銜,不想就衝撞了三老爺的船,小的們該死了!”三公子道:“你主人雖不是我本家,卻也同在鄉裏,借個官銜燈籠何妨。但你們在河道裏行凶打人,卻使不得。你們說是我家,豈不要壞了我家的聲名?況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家從沒有人敢做這樣事。你們起來。就回去見了你們主人,也不必說在河裏遇著我的這一番話,隻是下次也不必如此。難道我還計較你們不成?”眾人應諾,謝了三老爺的恩典,磕頭起來,忙把兩副高燈登時吹息,將船溜到河邊上歇息去了。三公子進艙來同四公子笑了一回。四公子道:“船家,你究竟也不該說出我家三老爺在船上,又請出與他看,把他們掃這一場大興,是何意思?”船家道:“不說,他把我船板都要打通了。好不凶惡!這一會才現出原身來了。”說罷,兩公子解衣就寢。

小船搖櫓行了一夜,清晨已到新市鎮泊岸。兩公子取水洗了麵,吃了些茶水點心,吩咐了船家:“好好的看船,在此伺候。”兩人走上岸,來到市稍盡頭鄒吉甫女兒家。見關著門。敲門問了一問,才知道老鄒夫婦兩人都接到東莊去了,女兒留兩位老爺吃茶,也不曾坐。兩人出了鎮市,沿著大路去,走有四裏多路,遇著一個挑柴的樵夫,問他:“這裏有個楊執中老爺家住在那裏?”樵夫用手指著:“遠望著一片紅的便是他家屋後,你們打從這條小路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