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做了一個夢。
但又像不是,隱隱覺得,有歌聲就在耳邊,柔柔的低唱:
綏綏……龐龐……
“9673!9673!”
不要吵,不要吵,那到底在唱什麼呢?
“綏綏……龐龐……”
是這樣唱的嗎?
“唱什麼呢!9673號快起來!起來吃藥了!”
“吃藥?!”
歌聲戛然而止。
“吃藥?”
模模糊糊睜開眼,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的臉,一臉不耐煩的神情。
“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快點起來去梳洗一下!趕緊把藥吃了!”
“我為什麼要吃藥?”
朦朦朧朧中似乎還能記得那歌聲,隱隱還在耳邊環繞,怎麼就是個夢呢?
“問那麼多幹嘛!快點起來!”大手一揮,護士皺著眉掀開被子直接將人從床上拽起來,往浴室裏塞,“藥就放在櫃子上,那一整包都給吃了。”
然後“嘭”的一聲,關門離開了。
9673?
自己的名字嗎?
為什麼會是9673呢?
這是什麼意思呢?
抬頭,浴室的鏡子裏映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有鼻子有眼的,看著還順眼,丟到人堆裏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來。大概160的個子,還算過得去。一身有些寬大的醫院病服顯得人很是瘦弱,這個人,就是自己吧。
摸了摸臉,溫熱的膚感才有了一點點的真實性。腦子裏似乎有些什麼東西想要出來,但是卻又是一片空白。
我是誰?
這裏是哪裏?
發生了什麼嗎?
為什麼沒有記憶呢?
為什麼明明對自己一無所知,內心卻不焦灼?
似乎這樣的場景,很是習慣,好像丟失的記憶會立刻回來,下一秒就能找到自己。
真是種……奇怪的感覺。
重新打開浴室門,打量了一下房間。
白色的牆麵白色的床,白色的櫃子白色的床單,這裏一切都是白色的。
應該是醫院吧!
兩張床位,裏麵一張是自己剛才睡的病床,旁邊還有一張,現在正有個看上去很瘦弱的女生背對著自己正趴在床尾,可以清晰的看見那女孩背上“9664”的紅色數字。
她叫9664嗎?
跟自己住在一起嗎?
為什麼起來的時候都沒有發現呢?
有些好奇的走上去,想看看她在做什麼。她趴在床尾,墊著紙,不知道在寫寫畫畫些什麼。
“你在做什麼?”
“寫信嘛!”
“你打算寫信給誰?”
“我自己。”那女子低著頭,悶悶的說。
“那信裏寫了些什麼呢?”
那女子抬頭,很是不屑的藐視了她一眼:
“我還沒有收到,怎麼知道……”
“……”
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啊,她有些尷尬的撇了撇嘴,正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沒有記憶,並不表示不會害怕。
隻是一瞬間,覺得心髒似乎在這一瞬間停止了一拍。這一刻仿佛連時間都被停住了,無限的放慢延伸。
腦子裏突然蹦出了一句話: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嗎?
那個背影,那個剛才還在她眼前瘦弱的身影,就在她的眼前,一點點的消散,宛如細小的塵埃,宛如沙礫,宛如細小的水汽。一點點的蒸發,消散,直至不見。沒有留下過任何的痕跡,仿佛從不曾停留,不曾存在。
她狠狠的揉眼睛,直到感覺微微的疼痛,才讓眼前的世界從黑暗回到光明。
剛剛那是什麼?
空蕩蕩的床上什麼都沒有,難道是自己的幻覺?
但是自己明明有跟她對話吖!
小心翼翼的走上去,床尾什麼都沒有,不過簽卡還在,像是被人遺忘在那裏。她慢慢的蹲下身子,看見上麵的日期,起身,看了看自己床尾上簽卡的日期,時隔三個月。
那是三個月以前,住在這裏的姑娘。
這個幹淨的仿佛不沾凡塵的病房,一直空了三個月,像是專門等著她的到來。
她有些恐慌的跑出了房間。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推開門,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一路上都是同她一樣穿著病服的男男女女,行為怪異的走來走去去。看見她跑了出來,有些人甚至跟著她,追在她後麵也跑了起來。
不知道前路有什麼,但是這樣的情景卻讓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