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追我!”
“不要追我!”
長長的冗道燈光不明亮,黑兮兮的像是沒有盡頭。
她慌了什麼,怎麼辦!
“快點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似乎有什麼聲音在指示著,有人從前麵兩邊竄了出來,抓住了她的手臂。
“啊!放開我!你放開我!”
“劉姐,麻煩你去控製一下其他病人,這個我帶走了。”
她拚命的想甩開他,慌亂間似乎看見有隻藍色的鳥站在眼前這人肩上。它歪著頭,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她。
“我是醫生,請你冷靜一下。”
醫生?
她抬起頭看著他,二十五、六歲年輕的男人,黑色過耳的短發很襯他線條幹淨的臉。柔和的五官,看起來很文雅,唯有那雙眼睛,那雙過於漆黑的眼裏,還有些戾氣。
像一隻蓄勢的狼。
他胸前的銘牌上,雋寫著左朗二字。
“左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她覺得他的眼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你跟我來。”
卻不知為何,對這人卻覺得可以相信。不自由的,跟著他離開。
仍舊還是一片慘白的房間,隻是多了幾張桌子,幾個櫃子,沒有床位而已。
好像認定了這個人,這個地方是安全的,她完全放鬆的警惕,目光有些好奇的盯著他肩上的鳥兒。
“這鳥兒顏色真好看。”
像是聽見自己被誇獎了,藍色鳥兒歪下頭,用嘴梳理自己的毛發。
“這裏沒有鳥。”左朗沒有看她,隻是在一旁的檔案櫃裏翻東西。
她站在他身後,玻璃上反射出他肩上線條,筆直的,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她有些慌亂的退了幾步,抵在牆邊,“你看,它明明就在你肩上,現在還在梳理著毛發啊!難道你看不見嗎?”
“說過了,這裏,沒有鳥。”
他轉過身,手裏有一份編號為9673的檔案,上麵的排頭,幾個紅色的大字讓她觸目驚心:
荊山精神病療養院
“這裏是精神病醫院?!”
就算沒有記憶,但是生存常識卻沒有一起丟掉。精神病醫院啊!想想早上那護士的態度,自己身上的衣服,難道她真的是精神病人?
但是她覺得自己沒有問題啊!現在很清醒啊!
“你是前天晚上被送到這裏的,晚間值班醫生診斷的是:妄想症。”左朗盯著她的眼睛,目光在她五官之間來回,“現在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有妄想症?!”她順著牆走了幾步,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可能啊!我是真的看見了啊!這……我……這不是我的妄想啊!是真的……我看到了……”
“告訴我你的名字。”
看見她神情慌亂,左朗蹲下身子抓住她的雙臂,迫使她看著自己,正麵回答自己的問題。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抬起頭,望著他的眼裏,全是迷茫。
“那你為什麼要跑?”
她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會不會就真的是他口中所說的妄想呢?抿著嘴,還是低下了頭。
“我是醫生,你要相信我。”
目光溫柔,誠懇,仿佛初見時的戾氣隻是她眼裏一晃而過的幻覺。
讓人不由的想要相信。
“我看見三個月前隔壁床的女生,在我麵前一點點的,消失掉了。”
微微的停頓,沒有人說話。
他就這樣一直盯著他,什麼都沒有說。
“是我的幻想,是真的,我是真的看到了。”她見他一直不說話,有些緊張的抓著他的手,“你不相信是不是?你覺得那是我的幻覺是不是?”
似乎確定了什麼,或是下了什麼決定般,他歎了口氣,放開她,坐到了她對麵的窗前,手放到肩上,讓鳥兒站到他手指上: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見它。”
他聲音很輕,像是對情人的低吟,那是藍色鳥兒溫順的將頭貼在他的掌心裏蹭了蹭,身子一躍,飛了出去。
“這世間的萬事萬物層層疊疊,看不見,並不代表不存在。這些人類無知,無法把控的東西,讓他們產生了畏懼。卻忘記了這個世上,存在,即合理。”
他起身看著她,逆著光,隻能看到一層輪廓泛著微光,看不清他此時的麵目:
“你所看見的,叫做殘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