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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還想多問一語,是抄錄之後送去,還是原卷送去?若是原卷,就怕往後兵部就失了……”
徐傑想了想,抬頭:“嗯,你想得在理,如此重要的資料,總要多備份,原卷直接送去,再派人到緝事廠抄錄帶回一份。樞密院也依此辦理。”
徐傑總是防著許多,生怕有人在其中做那些心思。緝事廠要原資料,抄的反倒給原有衙門。就是怕有人在其中篡改。
這一點已然可知,徐傑要真正著手整治軍事了。
一個一個上前的官員,一隻一隻擦汗的手。
興許此時所有人才知道,以往那位認真的歐陽公是何等的仁義好打交道,而今麵前這位,睡都不用睡,隻有一個雷厲風行以及手段似鐵。
鞠躬盡瘁,到底什麼才算鞠躬盡瘁?
已微亮,尚書省左仆射的公房裏,卻還有人,哈欠連,喝著一杯一杯的茶水,吃著點心,卻沒有一人在打盹。
待得人人都有差事忙碌了,終於所有人都離開了,徐傑的案幾之上,依舊還有堆滿的公文。
所有人都去忙了,徐傑也無人能再差遣了,唯有站起身來,出門抬頭往昨夜那輪明月處看了過去。
白衣依舊在,笑顏如春風。
徐傑張口一語:“回家。”
白衣落下,道:“你是個好官。”
徐傑搖搖頭:“好官?這個稱呼,興許昨夜那些人都不會同意。”
“我同意。”何霽月道。
“好人不得好,壞人不得壞。人心一張嘴,誰又看得到。興許到頭來,我就是那最大的惡人。”徐傑一邊往外走,一邊雲裏霧裏的。
不想何霽月還真聽懂了,答道:“總有人看得到,至少我看到了。”
“其實啊……官,不是我這麼當的。”徐傑似乎也明白什麼。
“嗯,大不了往後不當了。”何霽月倒也不在意。
徐傑看了一眼何霽月:“不當?嗬嗬……回家。”
外城街道,隻要色蒙蒙亮,早已人潮如織。
內城街道上,還是冷冷清清,鮮少看到行人。大概是因為今日沒有朝會。
車馬備好在尚書省衙門之外,卻不見徐傑上車。兩人一步一步走在街道之上。
兩人時不時聊上幾句,卻不熱烈,往往幾語之後,話題就止住了,過了一會又有一個新話題。
有些人興許就是這麼聊的,比如徐傑與何霽月,沒有那麼多喋喋不休家長裏短,沒有那麼多情情愛愛卿卿我我,好似幾句話之間,總有一種心照不宣,話題就在這心照不宣中結束了。
卻是此時走在路上的徐傑,怎麼看都有一點不同,待得何霽月反應過來,原來此時徐傑不同就是從不離身的腰間那柄殺人刀,竟然沒有佩戴。
“刀呢?”
“用不上的時候就不帶了。”
“胸有成竹了?”
“嗯。”
“好。”
幾語,話題又結束了。兩人繼續走著,一襲儒衫,一襲劍白衣。
就這麼走著,好似也有一種浪漫在其中。
隻是有人偏偏要打破這一份難得的浪漫。
隻見兩人同時把頭一偏,從兩人中間去了一道破空之聲。
何霽月出劍,卻還轉頭與徐傑笑道:“剛才你還用不上呢。”
徐傑也回之一笑:“霽月勿動,有個姑娘與我玩鬧呢。”
又有一道勁力破空而來,還有一聲琴鳴脆響。
兩人又是輕輕一躲,何霽月道:“你還認識那傳中製琴的雷氏?”
徐傑點點頭:“一個姑娘,叫雷老虎。”
何霽月聞言又笑:“雷老虎?還有姑娘家起得這般名字?”
叮叮咚咚大作,徐傑還有心情去上一句:“秦王破陣樂!”
“有意思,姑娘多?”何霽月問道。
“很,十歲出頭。”
“十歲出頭,那不了。”何霽月答道。
“不嗎?”徐傑疑問一語。
“不了。”何霽月答道。
徐傑往前一指,道:“你看看,她在那呢,人還沒琴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