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隻覺得鼻尖一酸,眼眶生疼。
曾經那麼多次的期待一朝成真本該是開心的事情,她卻隻覺得寒寥,心底一陣陣抽著疼。不該這樣的,歡顏想著,強忍著眼淚,淚水卻一股股湧上來,便是閉了眼睛也攔不住,最終隻能任它們淌出來,濕了他肩頭的衣裳。
他說:“躲得過你,卻躲不過我自己。我始終低估了你在我心裏的位子。今次我來晚了,若你不想要我了,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隻是從今往後,我會在心裏永遠存著一個不放人的位置,大抵也不能再對誰動什麼感情。”
這句話她盼了太久,她以為盼不到的。可是若他再早一些來該多好?
隻要再早來一些便好了。
那時,她還沒有把自己許給楚翊。
肩胛處傳來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帶點鼻音,帶些委屈。
“你……”歡顏想照著心底所想的對他說,可最終卻隻吸吸鼻子,“你隻是這麼一說,隻是撿著好聽的同我說。來日方長,誰曉得你往後能再遇見多少人、再歡喜多少人?”
“嗬,說得也是,誰曉得以後會怎樣呢?”即墨清將她擁得更緊一些,“但那些如果、假設,都是你不答應我。若你能應我,或許便不會再有那些種種,你這樣能纏人,能纏人纏到別人心裏去,一定也能看牢我。”
輕輕推開他,歡顏從前隻道自己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那麼便是結果不如人意也隻能說自己是活該。可今夜聽了他的話,她卻忽然覺得十分心酸,十分委屈。
以前她從沒怪過他,如今聽他這樣對她說著軟話,她卻莫名的有些怪起他來。
也許人就是這樣,比如悲傷難耐時,若隻是一人扛著,那麼再多的委屈都能承受,可身邊一旦有了人,便成了另外一回事。
其實,她多想答應他。
看她不說話,即墨清輕歎之後緩緩回身,歡顏這時候才發現,他的身後一直放著個黑色罩子,也不曉得裏邊罩著的是什麼,於是便一直看著。待他將罩子掀開取出裏邊的東西來時,她不由得一愣。
眼前的男子眉目含笑,輕輕柔柔,溫柔得都不像他。
“我似乎沒有送過你禮物,其實我早想送你點什麼的,如同從前花燈節時我在街角看到的那樣。”
天地棱棱寒,涼風吹來時,歡顏都不覺打了個哆嗦。便是那時,男子解下外袍披在她的肩上,動作自然,自己卻隻著身單衣站在前邊,唇邊含著的笑似能暖了人心。
“還冷不冷?”
歡顏愣愣搖搖頭。
即墨清垂眼笑笑:“冷了便同我講。”
歡顏又愣愣得點點頭。
揉揉她的頭發,道一聲“乖”之後,即墨清才繼續說。
“那時的花燈節,我見著一女子放了燈,飄至不遠卻被岸邊枯枝勾住,她正焦急,一個男子卻捧了個更好的燈送給她。最後那個姑娘沒有將這盞放去,我在旁邊聽著,似乎那盞花燈是男子做的。”
“我其實很會討人歡喜,一直曉得,對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送什麼樣的禮,那人會開心。可我今日不想這樣。”即墨清說著,不禁一笑,“也是今日才發現,原來要討人歡喜很容易,想尋一個東西,借之讓對方看見自己的真心才是最難的。”
“這幾日,我想了許久,始終不知道該送你什麼,可再拖下去,你便要同他成親了。是以,我隻能拙劣的學著那男子做一個花燈。隻是做好才發現,他送那個是因那一日是花燈節,而我……卻真的似乎蠢笨了些。”
看著那樣清冷的一個人,做事手段那樣果決的一個人,原來,他也有這樣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