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說,我私下裏是怨天尤人的,我會抱怨,抱怨萬事萬物,憑什麼好事一直輪不到我!”
“在我剛當了一年翰林侍讀之後,嘉靖三十四年,我被派來應天府主持鄉試,那是我第一次以官員的身份來了南京。”
“這一年之後,由於鄉試完成的還不錯,上麵決定直接讓我留在南京,任南京國子監祭酒,也就是你現在的官職。”
“你唾手而得的官職……卻是我在官場上混了十幾年才得到的。”
這老頭說話的方式可真讓人難受,呂渭綸實在無心聽他在這亂噴,每一句話都像是在說,你看我是資曆老的榜眼,可憑什麼不如你?
他看向一邊的冬青,這孩子眼神清澈,呆呆地望著他,看來這潘晟今日來八成就是為了這小孩子?
雖然他不願意聽潘晟說他的經曆,但他也顧慮到了另一層因素,那就是這家夥是南京禮部尚書,自己想要舉辦鄉村社學的事,怎麼也要和禮部打個招呼。
可這老頭又說要致仕,這也讓他有些搖擺不定。
但目前來看,呂渭綸隻能老實聽他講了。
……
“當了幾年南京國子監祭酒後,我就致仕了。到了隆慶四年,我再一次被起用,召為南京禮部尚書,不過閑職罷了!”
“再往後,到了萬曆初,我被調入京城,吏部,禮部全都走了過遍,一直到萬曆六年,才當上了禮部尚書。”
“這不,當了兩年,還是回到了南京。”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我也老了,再無爭權奪利之心,隻想回到紹興府的新昌縣去養老。”
“隻是……”
“唉!我卻還有一事放心不下。”
說完,潘晟看向別處,一臉憂傷。
呂渭綸輕笑道,“大人但說無妨。”
這老頭似乎是在醞釀情緒,他能看出來,說出這些經曆,潘晟是有些心酸難過的。
過了一會兒,他才又開口,“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孩子了!”
說完他推了冬青一把。
“呂修撰,他若是跟我回了新昌縣,那裏的教習,我是不放心啊!”
呂渭綸有些心累。
說了半天,果然就是為這孩子來的,就是想借自己國子監祭酒的身份給他走後門,讓冬青進了國子監學習。
可國子監又豈是說進就進的?他絕對不會允許走後門的事情發生。
“潘大人,可以讓冬青在書院裏學習,將來參加科舉。”
這當然是廢話,誰都知道可以科舉入仕,但那有多難,考過的人都知道。進國子監這種國家級大學,那就是捷徑了,從這裏畢業的,同樣可以做官。
說完這些,潘晟臉色一黑,“呂修撰。當真如此絕情?冬青這孩子,你也是教過的。”
這老頭無非就是在做白日夢,他在北京都沒能將冬青塞進北京國子監,現在到了南京還想試試。
剛開始說什麼許久不見了,突然想起來要來敘舊,全部都是在扯淡。
到了最後竟然想讓他做違紀違法的事情,實在是癡心妄想。
“冬青的確是教過的,我也知道,這孩子很聰穎,以他的聰明才智,考一個進士是不成問題的。”
看到呂渭綸態度這麼堅決,潘晟改變了態度,語氣柔和道,“除了科舉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您若是想讓冬青入國子監的話……也可以走例監的道路,捐錢進國子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