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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杜研奇經理民聲報(2)(1 / 3)

杜研奇總覺得欠著世德些人情,隔三差五,提著些小禮品到甄家坐坐,慢慢的,和世德夫妻熟絡起來,見了麵,兄長嫂短地叫著,說話也隨便起來。世德夫妻見他這般殷勤,過意不去,也偶爾請他吃飯、喝茶。酒桌上聽他神侃報界奇聞和天下趣事,倒也蠻新鮮,日子一長,過些日子杜研奇不來,二人反倒會有些寂寞。

春天將盡,天氣漸漸熱起,一連多日不見杜研奇來家裏作客,世德心裏有些空落。一天晚飯後,世德出門上街納涼,順腳到了杜研奇租住的房門前,敲了敲門,女房東出來開門,見是世德,不再像上次見麵時那樣冷落,媚著臉笑道,“是甄先生呀,今兒個怎麼得空,過阿拉這裏來?”

“出來溜溜街,順便過來看看杜先生,他在家嗎?”世德問。

女房東聽了,臉色忽地冷了下來,不陰不陽地說道,“在閣樓上呢,幾天沒出門啦。”說完乜斜著世德問,“甄先生體體麵麵的人,找那個窮酸貨幹嘛?”

世德見這女人說出難聽的,覺得不大對味兒,粗著嗓子問了一句,“怎麼窮酸啦?”

“他這個月,還欠著阿拉的房錢呢。”

“多少錢?”世德問。

“不多,他租的是閣樓,一個月隻兩塊大洋。”

世德從兜裏摸出兩塊大洋,遞給那女人,“喏,這個月的房錢,我替杜先生付了。”

那女人見了錢,臉上又爬出笑來,嗲聲嗲氣地說道,“喲,甄先生可真是菩薩心腸,隻是這房子裏,還有要救濟的人,不知甄先生可願意幫忙?”

“哪位?”世德問。

這女人淫dang地朝世德拋來飛眼,涎著臉皮笑道,“阿拉就需要啊。”

眼見這女人說出不上道兒的話,世德冷眼看了一下那張黃皮蠟瘦的老臉,轉身上樓去了,身後聽見那女人忿忿地“哼”了一聲,使勁兒把門摔上。

到了頂樓,是一道狹窄的木板門,門縫裏透出燈光,世德估計,這該是杜研奇的住處。敲了幾下門,果然聽見杜研奇在裏麵問了聲,“誰?”

“我,”世德說,“隔壁的甄世德。”

聽是世德的聲音,杜研奇忙著過來開門,把世德讓進屋裏。“甄兄今天怎麼得空,到我這裏來了?”

“幾天沒見著你,心裏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

一句話,感動得杜研奇胸口發堵,平日裏的伶牙利齒,一時不聽使喚,說不出動聽的話來。隨手拿過一隻小板凳,讓世德坐下。世德向屋裏環視一眼,見這屋裏甚是簡陋,和杜研奇日常的裝束,實在聯係不到一塊兒。屋裏沒有窗戶,隻放了一張床,兩隻板凳,一高一矮,高的上麵放了一遝稿箋,靠著電燈,平日杜研奇把它當桌子用,坐著矮凳,在上麵寫東西。世德進來時,杜研奇隻穿著短褲和襯衣,平日裏穿的西裝,此時掛在牆上的衣帽鉤上,看來平時在家,他是不舍得穿的。世德剛要到床邊看看,一不小心,腦袋撞上了天棚,才想起杜研奇租住的,是人家的閣樓。

“我這兒,什麼也沒有,甄兄將就著坐吧。”杜研奇見世德碰了頭,忙勸他坐下,端起暖水瓶,要給世德倒水,不想暖瓶是空的,幹笑一下,又把暖水瓶放下。

“你別忙了,我隻是隨便來看看。幾天沒見著你,放心不下,你這些天在忙什麼呐?”

“給《大眾報》趕一篇稿子,他們要得太緊,一時忙得不行,就沒過去看望哥哥嫂子。”杜研奇指著板凳上的稿子說。

世德朝那堆稿子看去,上麵滿是蝌蚪似的行書,隨口問道,“不是說,你們這些賣文為生的人,都很富裕嗎?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杜研奇眼見在世德麵前露了底,知道平時在世德麵前把話吹過了頭,臉上露出一些不好意思,喃喃道,“甄兄有所不知,這賣文為生,也跟賣唱為生的戲子行當差不多,講究的是一個名份,儂看賣唱的那些名角大家,站到台上,隨便哼哼幾聲,就有人叫好,能賣出好價錢;反觀那些無名之輩,即便是吼破了嗓子,也無人捧場,到頭來,隻能落得個替人跑龍套的角色;賣文為生也是這樣,名份大的,隨便寫幾句夢話樣的文章,就能賣出好價錢來,名份小的,或者沒有名份的,即便寫禿了筆尖,最終也隻能像阿拉現在這樣。兄弟和他們比,還算好的,有人願意和你約稿,多數人現在是文案堆積如山,卻沒人問津呢。”

世德看杜研奇已落魄到這般地步,還是不肯放下架子,百般替自己遮掩,心裏不覺一陣發酸。想想那句古訓:百無一用是書生。現在看來,還真有些道理。再想想幼年時,父親走投無路之際,在外公家遭受的那些冷眼,和眼前的杜研奇何其相似?可後來一當父親拋開書卷氣,走上江湖,又是何等風光無限?置辦了若大一個家業不說,在金寧府又是人見人敬無所不能紳士。想到這裏,世德開導杜研奇說,“我聽你說過,那些辦報的報人們,個個都富得流油,你既對報業在行,幹嘛不也去辦個報紙呢?”

“甄兄是在拿小弟開玩笑吧?”杜研奇苦笑一下,攤開雙手,說道,“開辦一家報館,別的不說,光是前期啟動資金,就得一兩萬,儂看兄弟現在住這種地方,如何與兄弟說起辦報的事來?”

聽說啟動次金僅僅一兩萬,世德心裏有點活動,問了一句,“你是說,辦一家報紙,最初投入一兩萬就行?”

“足夠了。”杜研奇說。

“問題是,報館開了,賺錢的把握有多大?”世德問。

“要是開一家小報館,少聘一些采編人員,平日多是從幾家大報上剪輯文章,排版發行,另外再兜攬些廣告,一年下來,做好了,成本就可收回。”

杜研奇說話不靠譜,世德盯著問了一句,“你有把握嗎?”

“應該沒有問題。”杜研奇眨巴著眼睛說。

“‘應該’不成,我要你準確答複。”世德說。

“保證沒有問題。”杜研奇聽出世德對辦報的事來了興趣,自己也對眼下的生活失了信心,見有這樣的機會,哪裏肯輕易放過,和世德交往了一些日子,大致也知道世德出得起這筆錢,壯著膽子,瞪圓兩眼,向世德做了保證。世德平日和杜研奇閑談,也被他講的報業一些奇聞撩起了火兒,動起心來,很想進去看個究竟,現在又見杜研奇這種窘境,在這種時候幫他一把,讓他有事可做,料他心地再壞,也不至於壞到哪兒去,何況一旦正式運營起來,帳目他要親自掌管的。聽杜研奇向他做了保證,便板起臉來,對杜研奇說,“這樣吧,你先把寫文章的事放一放,這陣子,你就幫我把開報館的事籌劃籌劃,我是門外漢,將來報館辦起來,就交你一手經辦。籌辦期間的費用,盡管從我這裏拿用,隻是每一筆錢的開銷,都要名目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