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寶生還是沉默。
阿離心裏歎口氣,乖巧的依到邱寶生身邊:“爹爹,要是奶知道這窩棚裏藏著東西,會不會把我們再轟出去?不讓我們住了?”
邱寶生看著小女兒滿臉的擔憂,心頓時被揪的緊緊的,他摸著阿離軟軟的頭發,又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沒有喝那小半碗茯苓霜,但也沒再提給邱老太太送過去的事。
食不下咽的吃了一個餅,邱寶生就催著阿離躺下休息。
阿離雖然有心陪邱寶生再說一會兒話,但是她這具小身體卻實在撐不住了,靠在芸姑懷裏,在芸姑輕輕地拍打下,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
夢境裏,阿離依稀能感受到,有幾滴溫熱的淚水落在她腮上,又很快被人輕柔的擦拭掉了……
……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阿離是在邱老太太的叫罵聲裏醒來的。
“日頭都照屁股了,一個個還不起來練功!我怎麼就瞎了眼,養了你們這幫懶貨!一個個該挨雷劈的,吃我的喝我的,還坑我老太婆,小心天老爺劈死你們……”
罵完了戲班裏的人,老太太話頭一轉,衝著灶房又罵起來:“不知道過日子的夯貨,煮個糊糊都費那麼多柴火!你那麼大方,給我老太婆看病咋就舍不得花錢?!喪了良心,活該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隨著她的罵聲,戲班的院子裏漸漸有了動靜,有練嗓子的,有“唰唰”舞刀動劍的聲音,還有的咿咿呀呀開始拉二胡……
阿離睜開眼睛,一眼看到邱寶生正站在窩棚門口,他出神的望著傳來二胡聲的方向,許久都一動未動,初升的朝陽給他瘦削的臉龐鑲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也映的眼角有些晶瑩……
“爹!”
阿離嬌嬌糯糯的喚了一聲,將他從傷感中喚醒。
“哎,”邱寶生背過身,迅速擦擦眼睛,再回頭走向阿離的時候,臉上已經帶著溫和的笑:“小懶貓,好歹醒了?”
阿離皺皺鼻子表示對“小懶貓”稱呼的抗議,隨即看看空空的窩棚:“我芸姨呢?”
邱寶生聲音一黯:“天沒亮你二伯娘就來叫她去灶房幫忙,她怕吵醒你,就趕緊去了。”
阿離聞言一驚:二伯娘王氏雖然膽小,但是邱老太太她們看到芸姑,會不會又想歪主意?!
邱寶生看懂了她的心思,淡淡道:“你不用怕,我已經去跟你奶說了,給我三天時間,我會先湊齊兩百吊錢給她,剩下的六百吊錢分三個月給,總之,不會讓她們賣掉芸姑的。”
“爹爹從哪兒弄錢?”阿離一邊問,一邊環視一下簡陋的柴火窩棚:她空間裏雖然有許多錢,可是沒法藏到這個窩棚裏,那茯苓霜藏在這兒,已經隻能勉強算說得通了;戲班裏的錢大都掌握在邱老太太手裏,誰能一下子攢下幾百吊錢、而且還是藏在這個人來人往的窩棚裏?
邱寶生順順阿離軟塌塌的頭發:“爹爹以前還認識幾位朋友,今天就出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借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