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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年行大運(1 / 3)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年行大運

趙興鬆了捂著的口袋,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端正了身體,目視章惇,等待章惇解釋。

“熙寧七年(公元1074年),高麗使向朝廷提出,登州距離遼國邊境太近,朝貢的使節容易受到襲擊,要求使節改從明州港登陸。神宗許之。自此,無論朝貢使節,還是貿易交流,都須經由明州港。

然,今年初,朝廷正式批準於密州港設置高麗榷易務(規格低於市舶司的機構,可代行海關的管理職能),主管與高麗市舶諸事,而登州港今後隻做水軍轄地——這個變故還是出自你老師,是蘇老坡在任密州太守時,要求加強登州水軍,以利於防禦遼國。

在我看來,密州早晚要設市舶司,其地有市舶司而無水軍監控,恰好方便了你?整個密州唯餘團練有五艘快船,可惜都老朽不堪役用。而高麗市舶司初建,諸事草創,監控商船出海的事,唯有靠船上水夫舉報。

我剛才看了,你的船員都是藩人,別人怕船員出首,你不怕!我大宋禁止武器出海,可爆竹煙花不算武器,這東西不就像新年裏孩子玩的藥發傀儡(宋代煙花)嗎?你幹嘛不幹脆把它的外形做成藥發傀儡?”

章惇說到這裏,意味深長的看了趙興一眼,繼續補充:“我知道各地水軍狀況,我大宋水上無強敵威脅,所以水軍武備鬆弛——那些戰船多是做樣子的,民團水軍更如是:船隻朽壞不堪用,水夫每日隻是坐在港口數星星,這也算操練,哼!

現在老夫雖卸去樞密使一職,但餘威還在,離人要去密州,我幫你把這五艘船拿到手,有了這幾艘船,你連市舶司都不用理,想出海就出海,怎麼樣?老夫這個主意算是答謝你肯醫治我兒的,如何?”

趙興大喜。

五艘船平常不出港,那麼在動態平衡下,讓港中一直保持五艘船的量,巧立名目下,可以養多少艘武裝商船……這可是項好買賣。

趙興拱手:“多謝章大人。在下保證在密州為章大人練出一支火軍,等大人起複,這支火軍便任由大人調遣。”

章惇是個狠人,蘇軾曾記述青年時代與他同遊的一件軼事,他能攀絕壁題字,麵不改色,蘇東坡說他:“子厚必能殺人”,因為他連自己的生命都不懂愛惜,更不會珍惜別人的生命。

私練軍隊,這是多麼大的事,泄露出去要被抄家滅族的,但章惇現在一個閑職,他就敢私下與趙興約定——從這約定看,章惇對自己將來起複有著強大的信心。而他連軍隊都私下編練,這也說明隱藏在他心中的怨毒不可謂不深。

碼頭上工人們還在裝卸巨木,有滑車協助,這會工夫,那艘劃槳船上的木料卸的很快,甲板上已經開始清空,船上的人開始揭開艙板,從船艙裏調取物件。

章惇被碼頭上的效率所震撼,他立起身來,眯著眼睛朝碼頭眺望,趙興隨手遞上一個金質的單筒望遠鏡,章惇剛才看到程阿珠擺弄過,原本他就被好奇心咬噬的隻想伸手,現在終於得到了一副,他立刻有樣學樣的操作起來。

艙板掀開,首先跳上甲板的是兩隊身戴枷鎖的胡人,他們手上戴著鐵銬,兩手之間有著長長的鏈子,鐵鏈的一頭似乎拴在船的主桅杆上,一名工頭打扮的人拿著鑰匙,依次給他們打開脖子上的鎖鏈,而後這群阿拉伯奴隸在監工皮鞭的威脅下,排成兩行戴上腳鏈,向岸上走來。

章惇觀察了一會,很好奇,他轉頭征詢趙興的意見:“去看看,這些都是啥人?”

趙興點頭,章惇才舉步,又回頭望望地上裝火器的箱子,歎息一聲:“倒是個防身利器。”

趙興有眼色,趕緊遞上兩把象牙柄的短銃,順便把火藥牛角,與彈珠給章惇配齊。而後招呼家仆將這箱火器抬走,並保存起來。

碼頭區很寬大,由莊園延伸出來兩道堡牆一直伸到江邊,將整個碼頭區抱在懷裏。兩側堡牆的大門一旦關閉,人們完全看不到碼頭區的動靜。

三艘大船停在深挖下去的港灣裏,u字形的長長的港灣看上去非常大,但章惇走到跟前才發現,像這樣的大船停上去,整個碼頭隻剩下一個空餘的泊位。

眼看著錢塘江大潮就要來了,碼頭上工人們幹的很賣力,已經有人準備燈火,看來他們是打算挑燈夜戰了。

三座碼頭區上空有兩座鋼鐵支架的塔吊,一副巨大的滑輪組懸在塔吊上空,地麵上的人用手工操縱著這副滑輪,起吊著五米長,三人合抱才能抱隴的巨木,現在光線有點暗了,章惇看不清木頭原來的顏色,但覺得木頭有點發紅,他指著這大粗木問:“我聽說你能搞到龍血樹,這木頭是龍血樹嗎?竟長的如此粗大?”

“這是交趾紅木”,趙興臉上頗有得意的神情。麻逸龍血樹現在都是他的,他能舍得隨意砍伐嗎?如今麻逸產的龍血樹已經限量砍伐了,而越南紅木頭上沒有限伐令,也不是他的東西,所以能可勁伐。

紅木是越南對大宋的大宗換彙商品,而用紅木做家具,也是宋朝剛剛興起的最時髦的家具風尚。趙興看著章惇臉上露出神往的表情,馬上補充:“這玩意太堅硬,又粗又打不好運輸,等木料鋸開了,章大人可以拿走幾根,讓蘇州木匠做一些蘇樣家具。”

章惇素聞趙興對朋友慷慨,所以他也沒客氣,點頭接受了趙興的這份饋贈,而後和藹的說:“離人,我不做官了,章大人的稱呼可以休矣……你可以呼我‘章老子’。”

在宋代,“老子”不是一種帶有侮辱意思的自稱詞,而是一種尊稱。比如範仲淹就喜歡別人稱他為“範老子”,章惇讓趙興如此稱呼自己,就跟蘇轍讓趙興稱呼其為“丈”一樣,是顯示兩人關係親切。

趙興馬上改了稱呼:“章老子,夜色上來了,看也看不清了,不如我們回去吧,想必家人們已準備好了酒菜!”

章惇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他順勢走到兩側堡門的大門邊,好奇的端詳著這座高達五米的、又厚又重的大木門。木頭的顏色是黑沉沉的,敲起來有金屬的聲音,章惇好奇的問:“這是什麼材料?”

趙興脫口而出:“是非洲烏檀。”

他馬上又意識到自己的口誤,趕緊解釋:“那是大海盡處一個叫層拔(黑人國之意,在非洲中部的東海岸)的國家出產的烏檀木……據說這種木頭堅逾鋼石,做成家具能千年不朽,故而價比黃金。

我琢磨著,我現在航海順手,但也要為子孫留點家產。用這種烏檀木做大門,看似奢侈了點,但以後子孫窮了,拆下這扇大門也能賣不少錢。”

章惇笑了,他讚賞的點頭:“離人考慮的深遠!你還有這樣的木頭嗎?我也給子孫做一扇烏檀大門。”

趙興頻頻做動作把章惇往房裏引導,他嘴裏答應得很快。可章惇才要邁步,又被門口一塊矩形石柱吸引,他走到石柱邊,好奇的推了推那根石柱……

碼頭兩側的堡門現在是關閉的,每個門邊都豎立這樣一根下粗上尖、仿佛不倒翁似的石柱,它立在那裏顯得有點顫巍巍,稍大點的風吹過,石柱就搖擺不停,看的人心驚肉跳。章惇這輕輕一推,石柱晃個不停,晃的他心慌。

章惇是個狠人,雖然心驚,他麵上並沒有顯露出來,還轉身望著趙興,一邊用手不停推那根石柱玩,一邊問:“這是什麼?”

趙興的神色有點尷尬,他閃爍其詞的回答:“門齒!”

章惇大為驚訝:“門齒?怎會是頂門杠?我還以為是兩座石翁仲呐,我以為是因你官小,沒敢豎石虎石人石馬,便先立上這兩根石翁,待以後再行雕刻——它怎會是門齒?”

趙興不再閃避,他平靜的反問:“章老子記得城門口的千斤石嗎?這就是我的千斤石,一旦將這兩座不倒翁放倒,兩扇大門便能鎖的死死的,固若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