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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88)我來還!(1 / 3)

主人家預備的答席很豐盛,但誰都沒有心情去認真吃這頓飯。朱宣是太子師,就由他坐了首席,帶著大家頭杯酒敬天地,次杯敬鬼神,三杯緬懷死者,之後就再無任何言語。一屋子人默默地各自刨了一小碗白米幹飯,就算坐做席了。

散席出來,張樸朱宣他們還要去守靈。商成如今是在“病中”,事前東元帝還傳過口諭,“卿故疾少複切忌乏累”一一你的病才好別累著了,因此不讓他按製守靈;能來一趟就足見誠意了一一“斯心維尚”;你一定要保重身體,所以“事宜或還”一一拜祭過了就早點回家休息,你說好不好啊?

口諭不長,隻有幾句話,語氣聽上去也很客氣,完全就是一付商量的模樣,末了還征求商成的意見,更是彰顯出東元帝對商成的體恤。可惜他的這番心血算是白費了。商成聽到別人說古辭就頭疼,何況還是這種字意古拙的尚書體?前來傳口諭的翰林學士說完就走,他連內容都沒記住,想找人請教都無從談起。自己悶著頭琢磨半天,總算明白了:這是東元帝不待見他,所以專程讓人過來通知他一聲,讓他識相點吃過飯就趕緊滾蛋。

有東元帝的口諭,商成就是想留下來也不可能。他隨著大家走到靈棚,別人自有早就安排好的地方,他就一個人進到靈堂上再拜祭一回死者,然後便離開了甘泉宮。

這個時候,天空中飄起了細濛濛的雨絲。風裹著雨點,淅淅瀝瀝地落在他的臉上,涼颼颼的寒意教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他坐在馬鞍上,回過頭看了一眼。時下大寧坊的整條坊街已經插滿靈幡;夾雨的寒風一過,數百上千麵旗幡漫天飄蕩;鼓樂手搖著銅鈴從街頭走到街尾,把紙錢拋灑得到處都是;漫撒的紙錢隨著拂地的涼風一揚一頓磨圈打旋,在地上疊起不知道疊了多少層;塗過玄漆的蔑席靈棚根本望不到盡頭。前來吊唁的人更是絡繹不絕,象商成現在在的大樂坊,正街的兩邊停滿了馬車和坐騎。幾個不知道哪個衙門的差役,胳膊上釘著白布片,跟在太子府家人的後麵,調度車馬引領賓客驅趕瞧熱鬧的閑人,個個忙得滿頭熱汗。

商成正望著這紛亂的場麵出神,高強在旁邊咕噥了一句:“督帥,這雨怕是不小。我看咱們今天還是別回去了,就在縣伯府那邊歇一宿。等明天雨住了再回去也不遲。”

商成點著頭“嗯”了一聲,卻沒有言語。

高強馬上招呼過來一個侍衛,吩咐說道:“你快馬先回莊子,告訴家裏的幾位小姐和夫人,就說督帥今天不回去了……”

那個小侍衛還沒來得及答應,商成已經打斷他的話:“不。一一不用告訴家裏,我們今天要回去。”

高強一楞。他仰起臉又望了下天色。眼下,北邊的天際更是黯得人不見影路不見道;風是一陣急似一陣,越催越緊;一大團黑雲洶洶湧湧地掩過來,眼看著就要鋪展到當頭頂。在雲幕下的壓迫下,幾隻梟鳥拖著一路咕咕呱呱的悲鳴,驚慌失措地四散飛逃。顯然,有一場大雨即將到來,在這個時候,督帥怎麼還著急趕回去?

商成懶得向高強作解釋。其實,他也不想冒著大雨趕路。可是沒辦法,因為這是東元帝的口諭。要麼今天淋著雨回去,要麼改天被禦史參一筆,說不定還要挨幾十庭杖,何去何從,還需要問麼?

高強也不再問,從馬鞍旁的掛囊扯出遮擋風雨的油衣,遞給商成,嘴裏還嘟嘟囔囔地說個不停:“那您得先穿上這個。要是回頭您淋出毛病,段頭又得收拾我。”他自己也披上油衣,又吆喝幾個侍衛,“你們幾個,一一趕緊把雨衣都披好!這雨說下大就要下大……”

商成沒理會他。城中無故不能馳馬,哪怕他是上柱國也隻能押著馬匹繩慢慢挪。他挽著韁繩說道:“先出內城,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趕路。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到後背上了。”

高強嘴裏吐嚕了一聲,讓自己的坐騎跟上,隨在商成身邊笑嘻嘻地問道:“您一大早就過來奔喪,主家就沒說請您坐一回席?”這話說得很有些對太子不尊重,就連天家也被連帶著掃了進去;但高強不在乎。他的經曆和趙石頭相差不離,也是孤兒一個,為了能吃口飽飯就投了邊軍。從阿勒古兵敗開始,他便一路跟隨著商成出生入死,兩三年走下來,從當初狗屁不值的邊軍小兵,混成了七品的禁軍校尉,多多少少也是個人物了,在軍營裏進來出去的,許多人都會恭恭敬敬地尊稱一聲“高校尉高大人”,這讓他覺得無比地風光,也覺得無比地自豪。飲水思源,他把自己現在的一切都歸功於商成。什麼知遇提拔之恩就不說了,命都是督帥的,還扯那些淡?至於說話什麼的不夠恭敬,那得分人看待。太子又沒替他擋過刀,死啊活的關他屁事!

商成斜睨他一眼,哼了一聲說道:“你好歹也是個營校了,說話時嘴邊就沒記得派個把門的?”

“這不是在您麵前麼?”高強涎著臉皮笑道,“再說,在這京城裏,營校尉也就是比芝麻大那麼一點點,有什麼好值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