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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57)另有安排(1 / 3)

在天街盡頭的官廄裏寄好馬匹,田岫回到皇城裏的工部衙門。

因為明天是月末的休沐,所以午時散衙之後,不少人都打著出去吃午飯的幌子鑽沙溜號了,偌大的衙門裏看不到幾個人。這也是朝廷大衙門的堂皇做派一一人浮於事!在六部裏做事,有沒有本事倒在其次,關鍵是遇事切切不可出頭,凡事能推延則推延能挨磨輒挨磨,除非是上頭霹靂雷霆一般監督署理的緊急要務,不然的話,能推到十五的事情,絕對不可在十四那天做。因為十四日做了,十五日就很可能無事可做,若是十五日整日無事可做隻能枯坐發呆,不巧又落在上官的眼裏,這該當是個什麼考語就不消題了。所以耽擱三五樁公事不要緊,可要因為一句考評而耽擱了自己的前程,那就是謬之大矣……

田岫一邊回想著別人“諄諄告誡”的這些話,一邊不停地和遇見的熟人以及不熟的人點頭打招呼。這和幾個月前她才來工部做事時的情形截然不同。那時候人們對她一般都是采取視而不見的冷淡態度,如今卻是遠遠地就很熱情地招呼她,走近了總會停下腳步,東拉西扯地說幾句近乎話。隻不過因為她是女子,別人就是再想和她拉近關係也找不出妥帖的理由,隻能翻來覆去地說一些“回來了”、“一路受累了”之類的空泛話。對於這些人,田岫都是大方又不失莊重地同他們說上幾句。她心裏很清楚這些人的態度為什麼會有這樣大的變化,他們看重的並不是她田岫這個人,而是專利司的田司曹。同時她也在心裏告誡自己,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要慎言慎行!

快走到公廨時,她看見楊衡陪著兩個人走出來。看服飾,那兩個人也是官員,一個六品一個七品,儀態舉止都帶著一股子從容味道,一看就知道不是來工部辦事的地方官。很明顯,這是別的大衙門裏的人。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兩個人在和楊衡說話的時候,雖然都很努力地想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態,但給人留下的印象,卻是他們在逢迎著楊衡。

楊衡笑著送別兩個人,轉回頭,就看見田岫。他笑著向田岫拱了下手,走過來問道:“田大人回來了?”

“回來了。”田岫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田岫覺得這位東元七年的探花郎大概是碰上了什麼不得了的高興事,臉上洋溢著掩蓋不住的開心笑容便不說了,連走道都帶著一股風風火火的氣勢,甚至連說話時的口氣裏也透露出一種發自肺腑的喜悅。她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事使得楊衡如此高興,但她並沒有打聽,而是說起公事:“許州大坊的事解決了?”

田岫的語氣聽起來比較生硬,要是換一個人這般說話,說不定楊衡心裏就會覺得不舒服。但楊衡和她搭班子做事大半年,彼此的脾性互相都很了解,也不以為意,嗬嗬一笑說道:“事情都了結了。”他沒細說經過,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句,話頭一轉,關心地問道,“我回來就聽說,觀天儀的事有了新眉目,也看了你留在衙門裏的案卷。怎麼樣,製成了?”

田岫悵然地籲了口氣,搖了搖頭。

楊衡馬上皺起眉頭,陪著她歎了口氣。他說著寬慰田岫的話:“沒事,這次不成也沒什麼大不了。我依照你案卷裏的辦法試過,兩片玻璃前後映照,確確能將幾百步以外的物事望得清清楚楚。不得了的物事呀!真正的是了不起!”他嘖嘖讚歎了好幾聲,又說,“你別擔心,也不要著急,這觀天儀早晚一定能造出來的!”

“我並不怎麼擔心。”田岫說。她邊說邊搖頭,苦笑了一聲,“隻是太史局那邊……”

楊衡一下便笑起來。他能理解田岫的苦惱。工部之所以會花那麼大的力氣燒製玻璃,起因就是為了太史局的觀天儀。在玻璃問世之前,工部恨不能把每一文錢都砸進花在這上麵,每逢旁人拿玻璃出來說事,工部總是言辭錚錚地替自己辯解,說是在為太史局鑄造觀天儀,太史局要用觀天儀來觀測天象,觀測天象是為了勘定曆法,勘定曆法是為了社稷民生,至於社稷民生是為了什麼,那就不用說了……雖然誰都知道這理由實在是很牽強,也很可笑,但工部當時已經騎虎難下,隻能扯著太史局這張“貓皮”來遮掩臉麵。不過,當玻璃問世之後,被人在背後戳了大半年脊梁骨的工部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揚眉吐氣意氣風發之下,太史局和觀天儀立刻就被丟到一邊,尚書翟錯向朝廷表功的奏疏裏,從頭到尾就沒有半個字提到太史局。當然也不能說太史局被工部一腳徹底踢開,至少田岫就領著人在鑽研鑄造觀天儀的技藝,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但不管怎麼說,工部對觀天儀的事情不上心,這也是不容辯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