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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情殤(11)(1 / 3)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這樣為難,在兩個男人之間進退維穀。一個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人的兒子,一個是此生牽絆許久,如何也放不下的男人,真是世事無常啊該。

“既然在外麵,就不要這般任性了。蘇將軍這番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若是不習慣睡不著,我就陪著你,等你睡下了在離開好不好?”

她這樣溫和的說話,孫誌煥還能有什麼意義。不甘願的點點頭,無視房中的眾人,拉著她的手進了臥室。

“老師,你一定要陪我睡下後才能走哦,這樣大的房間,一個人睡覺真的有些孤單呢。”

他躺在床上,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望著自己,盛滿了祈求。季音坐在床邊,替他掖好被角,點頭應答。

“老師,你很久沒有這樣陪我睡覺了。”孫誌煥有些滿足的閉眼:“以前你也會這樣陪我聊天,直到我睡下後才離開;後來你越來越忙,漸漸不在有時間陪我,我便學會了一個人睡覺……泰安殿又大又冷,再多的炭火暖著,一個人睡覺,還是會覺得孤寂。今日老師又能這樣陪我,咱們留宿將軍府,到也是不錯的選擇呢。”

他細細說著,季音隻覺得有些壓抑的難受。剛進宮的時候,她也怕啊,前途那樣迷茫不定,她隻能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行走。最好的辦法是抓住皇上,用他抵禦外界的一切。她對他的那些好,不過是因為有所圖謀,可在他心中,卻原來是這樣看待的。

手指滑過他細嫩的眉眼,這樣的小少年,心思透明,簡單通透。和他在一起的這些年,季音,你原來也是那樣輕鬆的。若是有朝一日,麵對他,你真的下得去手嗎?

她的動作輕柔溫暖,孫誌煥剛要睜眼,睫毛一動,就被她阻止:“不許睜眼,乖乖睡覺。”

“可是老師你……”

“不許說話,快點睡覺。蹂”

他想說,老師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勁,可是老師這樣的命令很久不曾有過了。他覺著難得,便乖乖的閉上眼,不再言語。

而床邊的季音,眼角通紅,眼中滴落的水珠無聲的落在棉被之上,沒有人看見。她有些難過,都說日久見人心,他這般對待她;那些事情亦與他無關,可季音,你所做的那些,對他來說,卻是生生的浩劫……

他終於睡熟,呼吸綿長的在被中無知無覺;替他緊了緊被角,季音輕步離開。

門外,蘇致卿靠著牆壁站著,看樣子一直在等她。她吸口氣,裝作無意的問道:“蘇將軍,我的房間在哪?”

她臉上還有未幹的濕意,知道她不會提起,他便裝作不知。隻是帶她行走的路中,握緊了雙拳,神色冷毅。

他寢房的隔壁,是間鄰靠著書房的休息室,算不得房間。隻是裏麵擺放了床椅,看著倒也能睡人。隻是這樣的地方,用來給帝師大人居住,實在有些過分。將軍府又不是沒有房間,蘇致卿這樣安排,委實有些不將她放在眼裏的意思。

可兩人進了去,季音卻絲毫沒有不滿。看了眼床榻上厚實的棉被,點點頭:“天色已晚,蘇將軍回放休息去吧。”

都出聲趕人了,蘇致卿卻像是沒事人似的,徑直往裏,坐在了僅有的床榻之上。以前是沒有機會,現在,她就這樣站在自己麵前,他還能繼續放任她下去?

“我要休息了。”季音望著他,眼底是有些慌亂的逃避。棋差一招,隻想著與他能有機會待在一起便是好的,可他有機會與自己待在一起,那些不被他知曉的事情,他就真的會放任不知?

“這個時候,你還要與我裝?林清緋,我以前怎麼不知,你會這般的演戲?蘇將軍?季音?你還創造了什麼?以前的那些人事,是不是在你眼裏,早已沒有了任何意義?”

話一出口,蘇致卿便有些後悔。他隻顧著她的躲避,心中難受便出言質問,可是卻未顧及到,曾經的那些,對她的影響。

季音臉色一變,避過他的視線,語氣冷冷:“若是以前的那些事情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那麼今日,我便不會是你所見到的季大人!”

她不在否認自己的身份,不再逃避與他對立的事實,可她這樣冷冷的話語,卻讓他更為難受。

“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你裝作不認識我,裝作與我陌路,我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何時這樣低聲下氣的跟人解釋過,季音聽的心酸,讓他這樣不自信,這樣的不像自己,從來都隻有她一人而已。

“算了,不是你的錯。錯的,隻有我。”

“清緋,你可知道,這些年,我找遍了世間各處,我原以為……卻不想,你竟然在京都呆了這麼久,與我,分離了這麼久。”他有多落寞,本以為她會尋個地方,躲避著與舊事有關的一切,他發瘋似的找尋,隻想將她的難過通通去除;可她卻做了另一個選擇,另一個讓自己無比心疼的選擇。

“我也原以為自己定是會變做另個一人,不再是林府的小姐,褪去原有的光環,變作常人,尋個自己喜歡的事情,得過且過……可

的確,我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連自己都不再認識的人……”

一個坐在床沿,一個站在門邊,這樣冷凜,黑暗的夜色裏,兩人議起了當年。

“我也想放過自己,可怎麼辦,那些夜晚,隻要一閉上眼,都是無邊的血色以及親人的呼喊……他們那樣慘烈的死去,我一個活下來的人,要如何安心過自己的日子?”

是啊,她不過一個女子,親眼見著那些事情的發生,沒有崩潰,沒有自盡,活到今日,能再見到她,蘇致卿不知有多感謝上蒼。

“清緋,你還活著,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我開心的。”他站起身,移步到她跟前,凝著她姣好的麵容,伸手拂過她的發冠。隨手一撥,青絲散下,一束發絲落在她額前,嫵媚動人。

他手中揉捏著那束發絲,低頭靠近,在她耳邊淺淺低語:“你可真狠,一走八年,毫無音訊,你就這樣放得下我?從未想過我嗎?”

想,想的穿腸,可想又能如何,想就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微微側頭,聲音是隱忍的顫厲:“離開我這個隱患,你不是能高枕無憂?嘶……”

頭發被他拽的生疼,她抬頭就看見他沉的滴水的麵容。

“你就是這般看我?”他這麼多年活的寂寥神傷,在她心裏,原是離開她的高枕無憂?

被拽疼的頭皮訴說著行凶人的不滿。季音無奈,隻得伏低:“你留我下來就是為了跟我爭論這些?”

當然不是!蘇致卿鬆開手,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著自己的想法:“離開皇宮,不要再做什麼莫須有的季音,不要把自己逼的那樣緊,隨我去邊境。”

她好似聽到什麼笑話般,嘴角竟緩緩牽起,露出絲不明的笑意:“離開?且不論你如今以入朝,邊境並無戰事,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再者,我的身份,要離開,又豈是隨便說說那樣簡單?我若走了,皇上那邊如何交代?滿朝上下,誰能安心?”丟棄那樣大一個攤子,離開?簡直是癡人說夢?無怪秦戈一直擔心她會陷入其中,走不出來;這樣大的局麵,已不是她能想走,就走的了的。

“你若想要離開,我自有辦法。清緋,難道你要一輩子在這個帝師位子上,耗盡時間?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有沒有,想過我?”在你心裏,除了報仇,可還有我?

她差點就要被他所動,那樣的他,心底的他,這般示弱,她有什麼辦法能抵抗的了?

“你繼續做你的季大人,接下來又要如何?難道還要娶妻生子?你怎能做到如此?你可知道,你到底是個女子!”

“阿卿,我若說不走,是不是終有一天,你會為了你的職責,與我對立?你勸我離開,是因為有朝一日,麵對肩上的責任,你知道自己會選擇背棄我?”

蘇致卿一愣,麵上是難掩的猶豫。若真有那麼一日,他會如何選擇?家國社稷,與旁人而言是無關己任,與他卻是道卸不掉的職責。若真的能做到視而不理,這些年,他又為何會駐守邊境,為百姓福祉,犧牲自己的大好年華?

他定下心神,細細思量,良久,才終於開口:“你在位這些年,無非是想要為林府翻案雪恥,我幫你。前朝舊案,先帝在位時的功績,要想推翻,確實不易。我幫你,林府沉冤得雪後,你答應我,退位讓賢,隨我離開。”

他這番承諾,那樣珍貴;季音躲避著他異常堅定的眼神,笑的難看:“三年前入朝為官,我也是這樣想的。林府上下死的不明不白,我想要替他們沉冤昭雪,想憑著自己的本事,替林府翻案。想著翻案後,去邊境找你,隨你遠走天涯……可是怎麼辦呢,從知道林府被滅一案的真相後,我改變了想法。阿卿,我現在的所作所為,早已不再是自己的初衷。先帝無為,他賜林府一族死罪,卻未想過我會逃脫,如今,我要讓他為自己的旨意,付出代價。”

她變得冷厲,不再是記憶裏的溫柔姑娘。蘇致卿伸手去牽她的手,她沒有反抗,他才稍稍心安。

“可他已經死了,你再如何動作,他也不會看到,別再這樣逼自己,清緋,放過自己。”